大哥二十,至今還未取親,未行冠禮,還要讀書參加科舉,母親的身體需要休養,姐姐尚年幼,不急於談婚論嫁,但從高到低的落差,一時半會怕是適應不了,家裏的老房子肯定是需要修葺,零零碎碎的東西,哪個不需要錢。添丁憂心望向母親,支撐一個家的重任,不應是女人,可指望父親?添丁隻能搖頭,父親未為官之前如何,他是不知道,可現下的樣子,添丁覺得指望不得。其實說來最好的方法就是父親回去之後辦個私塾,至少也是個生計……視線從母親轉到父親身上,再想之前發生的事,添丁無言的放棄了心裏的想法,父親怕是受不住落差。在心裏長歎了口氣,添丁心裏鬱結。

王家現在停留的地方是一個叫汴陽的小鎮,人口不多,客棧也及少,南北行商的更少。添丁尋了個角落坐下,晃著腿,桌上擺著一碗水,眼睛看向外麵,在街頭走的人不多,出門的男女老少都有,這裏男女出門似乎並沒有什麼忌諱,未嫁女也不用帶著麵紗一類的東西,民風算得上開放。不帶麵紗也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麵容姣好的女子,若是遇到惡霸,不知有沒有地方講理。

在古代,女人的地位也就那樣了,別說是女權了,連平等都別想。上輩子所經曆的世界,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那麼一個女皇,而這輩子,別說是女皇了,連女官也隻能在皇城後宮轉轉,還就隻有零星的一兩人,而女官最後的出路,基本上也都被皇上收進後宮。以上,是添丁在京城時翻看雜書中找到的,當不當真無從考證。

在角落坐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恰好王修柏出來叫人回房吃飯,添丁才跳下椅子,向大哥走去,還未走到大哥身邊,門口便傳來吵雜的聲音,客棧裏的小二跑到門口招呼。添丁回頭看了一眼,便扯了扯大哥的衣襟,“怕是遭了事。”

王修柏低頭看了看弟弟,奇怪弟弟是如何看出來的,他並不覺得門口的人哪裏像是遇了事的樣子,雖說看著有幾分狼狽,可趕路不都是這個樣子。添丁見大哥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不信,也不多說,大哥是智硬,還是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發揮到了及至。

跟著大哥回了房,吃飯的時候,添丁還是糾結著那幾位遇了什麼事,添丁的猜測在飯後沒多久便得到了答案。

飯後,馬夫行色匆匆的過來尋王老爺,把他打聽到的事說了一遍。今天來了幾位投住的人被攔路的村民給搶了。因為遭災,村民的日子不好過,便幹起了搶路過的馬車行當,村民是有組織,有計劃的,馬夫擔憂他們若繼續向湘城的方向走,會不會也遇到這樣的事。

王老爺聽完後臉色非常的難看,反複說著豈有此理,又道什麼君主之道,添丁聽著心裏直翻白眼,十分想走到父親麵前,大力的搖父親,他,已經被皇上免了官,還是想想怎麼回家更實際一些。論什麼君主,談什麼治理,跟他有什麼關係。不愛聽父親的大道理,轉頭望去,就見大哥一臉認同的表情,添丁抬腿便踢了大哥一腳,然後裝做一臉無辜的樣子。王修柏隻道弟弟是無意踢到他,並未在意。

不愛聽父親說些官方詞令,添丁跳下椅子坐到母親的身邊,他不指望母親勸說父親,在以父為天的製度下,即便是潑辣悍婦,也不敢挑戰丈夫的權威。王琇芸正跟著母親繡花,她仍有些懵懂,仍有些不適落差,卻聽話的跟母親繡東西填補家用。

在古代,純手工的繡品十分常見,隻是花樣單一。梁國,以蘇繡為貴,皇室貢品均為蘇繡,在京城的時候,添丁有幸見過蘇繡,添丁並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上輩子末世後,他在尋找食物的時候,有幸見過後世傳奇蜀繡,蘇繡,織錦,那才叫傳神,隻可惜已是末世,哪裏會有人收集這些,當也隻是過過眼癮,心知可惜也隻能轉身打填飽肚子的東西。想到此,添丁腦中閃過什麼,卻因太快而沒有抓住。

不管前一天王老爺做了什麼決定,第二天王家的人都沒能離開客棧,傳說中的六月飛雪出現了,在六月的最後一天,在一個汴陽的小鎮,下雪了,漫天的大雪,飛飛揚揚,添丁縮在被窩裏,整個人都不太好,隻是單純的天氣異常,還是出現如同上輩子一樣的事?小小的身體連連打著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