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添丁的反常, 大家討論最多的便是六月飛雪不是吉照, 有人說出了冤案, 有人講有大災, 也有人說新皇上位存貓膩, 還有人說先皇葬的地位不好, 客棧裏未離開的客人說什麼的都有, 還有人問王老爺的看法,王老爺沒有做任何的回複。
雪夜,王夫人再一次發熱, 王琇芸被母親發熱的身體燙醒,再一次哭著跑到父親和哥哥們住的房間,把門拍的震天響。王老爺冷靜的讓大兒子去尋大夫, 再讓小兒子去找掌櫃的要些烈酒, 順便要些薑湯和熱水。至於女兒,王老爺覺得待夫人養好身體後, 需好好教養。
添丁拉住姐姐, 讓姐姐給母親多添兩床被子, 王琇芸胡亂的點頭, 添丁才叫掌櫃的房門。比起養成了高人一等習慣的王家人, 添丁嘴甜得討喜, 即便深夜叫人門,掌櫃的臉上也沒露出不滿的表情,聽到添丁要的東西, 立刻叫小二去弄, 小二見著添丁叫哥哥,因為被叫醒的情緒全都沒了,要知道小娃娃的家世一看便明顯不是他可以攀附的。人都希望別人能夠尊重,小二也不例外,麻利的進了廚房,把添丁要的東西準備好。
王夫人這次發燒明顯比上次要嚴重,王琇芸把眼淚抹掉不停的幫母親擦露在外的地方,王老爺則隻是坐在床邊,添丁十分看不上眼,幫著姐姐遞帶酒的帕子。王夫人燒得有些糊塗,手腳無意識的亂動,幾次踢到兩孩子。王琇芸咬著下唇,添丁則幹脆坐到母親腿邊,緊緊的抱住母親的腿,方便姐姐給母親擦酒。
在一個月裏,接連染風寒,王夫人底子著實不好。看著母親的臉色,用比紙白都覺得往小了說,焦急得不停往門的方向看,大哥怎麼去了那麼久。王夫人迷迷糊糊的醒來,勉強能睜開眼睛,看到相公坐在身邊,兒女忙著給個擦什麼。
“娘,哪裏不舒服?”唯一比上次強上一些的就是王夫人上次一直昏睡,直到退了熱才醒,這次還未退熱就醒了。正給母親擦身子的王琇芸最先發現娘醒了忙開口詢問,不想聲音哽咽,鼻子發酸,眼淚隨著落下,“都怪我。”
“胡說,娘沒事。”王夫人很虛弱,但仍開口不願女兒自責,“娘自個兒的身體,還不清楚,就是虛了些,無事。”
王夫人越是這麼說,王琇芸越是哭得厲害,手卻沒停,非常認真的擦著,以盼著母親能快些降溫。王老爺把薑湯端起,扶著夫人起身,讓夫人喝下。王夫人還當是藥,未多想便將一整碗全都喝下,然後才覺得味不對。
“是薑湯,驅寒用的,柏兒去請大夫了。”王老爺待夫人把薑湯都喝下後,慢慢讓夫人躺好,“發發汗,熱便能退了,再喝上兩副藥,人就沒事了。”
王夫人點點頭,便閉上眼睛,緊了緊被子,剛剛起來坐那麼一下更覺得冷了。被子很沉,抬眼一瞧,上麵多了兩床被子,小兒子也在身上,“添丁,快下去,別過了病氣。”
添丁坐起身拍了拍胸脯,“娘,我沒事,壯著呢!”
王夫人被兒子逗樂,這一樂不要緊,連著咳了幾聲,嚇得添丁連忙爬過去,幫著母親順順。王琇芸湊了過來,擔心的看著母親,王老爺給夫人倒了碗水,送到夫人嘴邊。喝了口水後,壓下了再想咳的不適,對著兒子擺擺手,添丁不敢再壓著母親,母親當再睡一會兒,發些汗。
在王夫人又眯著後,大夫終於趕來,晚間的時候不少人染了風寒,王修柏到藥堂的時候,大夫出診去了,在那等了許久大夫才回來,未等喝口熱茶便趕了過來。大夫非常認真的給王夫人號脈,對屋裏強烈的酒味隻是挑了挑眉,並未多問。大夫號完脈後,便將王老爺請至一旁,給他請了一下王夫人的病證,說了一大堆的繞嘴的詞令,化成簡單的話就是,之前鬱結,後之風寒未治愈,傷了身,現在又複發,就算是養好了,怕身子骨也要比前虛弱,不能勞累,更不多憂心。
添丁看著父親拱手請求大夫救治,心裏卻在皺眉,風寒便能要人命,古代的醫療水平著實讓人憂心,可古代不都是有很多厲害的方子嗎?在後世吵著中醫,西醫哪個厲害,一方說中醫治本,西醫治標,可放在這個時代,中醫治的本呢?大夫的話裏話外語氣就好像母親若再染病氣,就活不成了似的,是大夫不會說話,還是他想得太誇張?可不管是哪樣,添丁隻覺得有一點是相通的,不論是古代,現代,還是末世,看病的費用都是極高的。且大夫大多都是看人下菜碟,遇到窮人家,寫的方法是有效,快,且便宜,而一看就是有錢人家,那就是兩字,慢,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