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家老六回來了?”小村遠離京城,對京裏發生了什麼事,哪怕是相隔近兩年的時間也不是很清楚,隻知老皇帝走了,現在是新皇在位,因燈受了災,連漲了兩年賦稅。想要免徭役的錢更是漲了三倍。村長聽著村裏人報有一輛大馬車往王家老六的老宅方向去了,村長立刻過來看看。
“堂叔!”王老爺向堂叔行了大禮,一臉的悲切。
站在王老爺身後的孩子全都向來者行禮,添丁看著村長,從外貌上說,是位寬和之人,但內在就不得而知了。王老爺倒沒說自己被免官回來的,隻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冠冕堂皇之語。村長問起王老六的媳婦,王老爺哀歎,夫人隨他受苦,一路舟車勞頓累垮了身體。
村長勸慰一番,也未久坐,一家人剛到,總歸收拾一番,村長要回去和族長說道些什麼,這些年他們借著王老六的名聲,在縣裏無人敢欺,處處占優,十裏八村的,哪有敢欺王村的。現下可不一樣了,王老六回村,這官沒了,以後要如何事行就得好好想想。
王老爺哪知堂叔的心,見堂叔走沒一會兒他們家的大兒子背了些糧麵和野菜過來,還直道不能收,被添丁直接撞開,不停的謝謝伯伯。添丁完全無視了父親的眼神,麵子能當飯吃嗎?添丁被父親氣得半死,好好的馬車,居然送給馬夫了,尼瑪,那輛馬車能使多少銀子,那兩匹馬得值多少錢,窮大方個什麼。
村長家的大伯離開之後,王老爺先是大罵兒子有辱身份,之後便命大兒子把東西送回去,王修柏剛要去拿,添丁便跳了出去。“父親還未看清楚現實嗎?還當自己是有份例的當朝宰相嗎?還以為自己是家財萬貫的富人嗎?”添丁板著臉,他忍了很久了。“咱家現在沒糧,沒麵,沒菜,母親的身體還需藥錢,父親為了所謂的麵子,要讓一家人跟父親挨餓嗎?父親是想逼死母親,再續弦嗎?”添丁最後的一句話有些誅心,王老爺對夫人不能說特別好,可也不差,進京之後,不是沒見過美人,但能和夫人相扶至今,自是沒有續弦之意。
王老爺抬手便給小兒子一巴掌,厲聲道,“你在指責為父嗎!”
“沒錯,就是在指責,一路以來,父親辦的都是什麼事?斷了一條條營生之路,不思進取,還奢侈不改,咱家現在有錢可供父親大手大腳嗎?馬車本可換錢供一家一年所需,父親做了什麼?”添丁仰著頭看向父親,一臉的倔強。
“你在怨為父將馬車送人?那馬夫隨我們一路,為父無銀可付,以馬車當資,有何不妥。”
“父親在斷章取義,兒子指的不單單是馬車一事。”添丁瞪大眼睛望著父親。
王老爺被小兒子純淨帶著怒火的眼神看得暗氣,甩著袖子,轉身進屋。王修柏望著手裏的東西,看看父親,又看看弟弟,到底沒有送回去,他們一家著實需要吃的。添丁望著破爛不堪的老宅,臉色非常不好。王修柏拍拍弟弟的小肩膀,“放心,有大哥在。”
家裏第二個不靠譜的人便在大哥,還不如姐姐,至少姐姐還知拿繡品換錢。不過聽著大哥的話,添丁仍是感動萬分,眼裏含著淚,不是因為剛剛的一巴掌,也不是為落魄的生活,單單隻是為一句話而已。
稍晚的時候,王村的村長和族長帶著幾位老人一同過來,問王老六打算,王老六一句未回,倒是王修柏站在一邊恭敬的應著長輩的話。添丁頂著半邊腫起來的臉,坐在一邊豎耳朵聽。王修柏未提貢田之事,隻說要修葺房宅,待修整好後,他要趕考,必要爭個臉麵回來。
添丁仰頭,就知道不能信大哥的話,趕考的錢從哪裏來?借錢?平時的生活所需之錢從哪裏來?借錢?
“老六,咱們村裏拿錢建個學堂,請你為夫子如何?”村長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怎麼說老六也是入了先皇眼的榜首,教學生說不定村裏還能再走出個狀元。至於王修柏趕考之事,村長覺得不太容易。
添丁耳朵豎著,覺得村長這是給他們送生活費啊!去學堂授業不錯,至少逢年過節不愁吃食,添丁想得正美,哪想王老爺一盆冷水潑來,“小侄無心讀書。”聽完父親的話,添丁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數以十萬計的神獸在胸口奔騰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