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萬物複蘇的季節, 除了野菜之外, 山裏還有很多東西, 添丁站在山腳往山上望, 也隻能望著, 他的年齡和身高不允許帶著女子進山。一步三回頭的望著山, 添丁略有些失望。大嫂子看著添丁覺得好笑,便打趣了兩句,接著又加了一句, “等著咱家你大哥下次進山,讓他帶著你和寶蛋一起轉轉。”

跟在娘身邊的小娃子眼裏亮晶晶,他想上山很久了, 可爹一直說他太小, 不帶他去,這次托了添丁叔的福。小娃子見添丁叔沒應聲, 怕添丁叔不去, 他也不能跟著進山, 忙跑到添丁叔的身邊, 扯了扯添丁叔的衣服。添丁看著小豆丁瞬間了然, 忙應下嫂子的話。山中全是寶, 尤其是像是這樣的沒有經過後世要開發過的山。隻可惜在下一次集市之前,他沒有機會進山。

姐弟兩人帶著一籃子野菜回家,琇芸臉上露出一些小得意, 雖說收獲遠沒有大嫂子多, 但至少她也識得一兩種,以後可以獨自去山腳去挖,給家裏添些吃食。添丁托著下巴,不知在想著什麼。琇芸聽到大哥的誇獎後,臉微微泛紅有些害羞,從小到大她聽過太多的好話和誇獎,遠沒有這次讓她歡喜,也許是身處的環境不一樣才會感受不同。

和村裏的人約好去集市的時間,添丁有著說不出的情緒,緊張?激動?還是其他的情緒?添丁莫名的失眠了,上輩子畢業找工作沒有失眠,成功談成第一筆業務時沒有緊張,麵對成功人士、上位者的時候沒有激動,得知末世來臨時沒有驚慌,麵對各處變異的動植物時,他似乎也沒有懼怕過,怎麼此時卻懷著太多的情緒,輾轉難眠。

天還未亮,王修柏抱著還未睡醒的弟弟出了家門,到達約好的地方等著牛車,見到認識的人便輕聲打著招呼。去鎮上的人,多以婦人為主,大多都是把東西帶到鎮上去賣,以填補家用。王修柏身上也有妹妹的幾件繡品,準備到鎮上賣了,再買些家裏所需之物。婦人們七嘴八舌聊得歡,也不知她們哪來的那麼多話可嘮,聲音還居高不下,王修柏擔心弟弟被吵醒。添丁早就醒了,就是不願意睜開眼睛,天還沒亮,昨兒晚上還沒睡好,自然想多懶一會兒,養足了精神等下逛集市。

坐在牛車上的婦人們看著王修柏抱著添丁,便打趣的說著,在村裏,六七歲的孩子滿村跑,上山下河的野著呢,哪裏還會找人抱,就算耍懶想讓人抱,也不會有人抱他們,一來六七歲的孩子已經長份量了,抱起來太重,二來是他們要讓孩子們覺得自己是大人了,得知道幹活了。對婦人們說的話,王修柏隻是笑了笑,輕輕的給弟弟拍背。

牛車不知晃了多久才進了城,聽到趕牛的伯叔跟看守城門士兵說話,添丁才揉了揉眼睛,想從大哥的懷裏掙開。婦人們紛紛打趣添丁,添丁像是沒聽到婦人說的話一般,眼皮都沒抬一下。

進城鎮上,伯叔便把車停好,車裏的人急趕著下了車,往集市的方向去,兄弟兩人跟在村裏人的身後,一路上的鋪子很多,酒肆,茶肆不少,藥鋪也見了兩家,裁縫鋪,雜貨鋪,鐵匠等等雜七雜八的鋪子也有不少。添丁帶著哥哥進了雜貨鋪,原因也簡單,一是想看看裏麵都有什麼,二是想知道裏麵的東西對得起雜貨的“南北通”之名。

雜貨鋪裏的東西不能說有多全,卻也對得起鋪子的名字。在裏麵了一圈,問了問價之後,添丁至少了解到鎮上的物價。梧鎮因四通八達,物價稍顯有些高,比起京城卻要低上很多。添丁之所以會知道京城的物價,是見大哥臉上的表情,在出了雜貨鋪之後,隨口問了一下便知。在京城生活時,見了不少稀奇之物,要價奇高,家中也有幾件,以為是值錢之物,更是在抄家時被搬走,哪想在梧鎮所見,所要錢兩還沒有京城的零頭多。京城的物價高,是可以預見的,相差之大卻不是添丁所能預見。添丁沒問大哥有沒有人查,這問題十分蠢,若有人查,雜貨鋪早就關門了。

對雜貨鋪明目張膽的搞物價差,添丁隻想到一種可能,雜貨鋪老板上頭有人。添丁對這種行為並不覺得奇怪,可王修柏則一臉的義憤填膺。添丁很無奈,不由得想起應該擔起養家之職的父親,一瞬間,添丁便決定要給大哥洗腦,不能讓大哥再步父親的後塵,看看父親把大哥教的,以前是一心隻讀聖賢書,不知分憂,現在想要擔責,則是完全不知如何著手。讀書固然沒錯,但至少也要活用書,而不是死讀書吧!還有為官之道,添丁懂得並不多,可有些道理是相通的。在添丁看來,父親似乎認為自己沒有貪錢,便是好官,清官,可完全不是好嗎?他為皇室做了什麼,為百姓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