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萬花樓中,不談風月(1 / 2)

“咳!”那主持的老者又輕咳了一聲,然後道:“諸位學子,時候已經不早了,各位還是各請上座,年會時節,既然各位都已舍去團圓之機,就不得虛度一晚吧,天下諸子,能有幸同源一會,此等良機,實乃難得。”

“而且,今日已有一啟稟之詩,一基地之聯,我想,今日在坐之人,必定有能名震天下之輩,萬萬人同知爾名,此等機會,也不能錯過。”

“我大玄國,建國近百年,大興文風八年,有幸得皇朝書院長老蒞臨,此乃我大玄國學子之幸,也是我大玄國之幸……”

那老儒生,竟然是洋洋灑灑地說了近千字,硬是將青夫子的到來和這次詩會,說得天花亂墜,繁詞雕琢,琅琅上口,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形勢。

到了最後,就連那些本有些吵鬧的學子,都惺惺回到了座位之上,生怕是被人看做若是再亂來,就是不忠不義之嫌。

林天此時都翻起了白眼兒,這要數能瞎扯和亂攀關係,恐怕這儒家若是排了第二,就沒有任何一人敢排第一了。就不過是想要和風林等人打打招呼,竟然都與國與名聲有了關係。

又過了大概一刻鍾,老者終於是說完了,他看著在坐之人都不再說話,也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宣布道:“嗯,既如此,那本次詩會,便是開始吧!”

“風林公子,不如,就由你來起一首詩,為本次詩會做個頭如何?”老者偏頭儒笑,詢問道。

諸人又都啞舍了,心裏大罵。

風林和宣文瀚二人此時正聽著發著愣,貿然聽到老者的請求,先是一呆,然後整個身子都坐直了些。不過,當他們看到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移向他二人時,也不禁有些欣喜了起來。

讀書之人,最好名聲,此次,不管他們能不能在世人麵前出頭,博得天下共知的名聲,但在這西南州,他們恐怕算是出了名了。

風林抱拳作了一禮,然後眉頭微微一凝,說道:“既然諸位老師都看得起晚生,那我便拋磚引玉,填上一詞,若有不妥之處,還望諸位指正。”

不及他人回答,他便是吟了起來。

“墨客逍遙子,大同天下。青青子衿心,萬道之苓。”

“徘徊夜前花下,光雀沫沫,灑同生無語。”

“依賴冬雪無眠,寒風陣陣,吹萬生同歡。”

“騫萬戶人家,不思封侯致仕。”

“賞書山顏玉,萬花樓聚,不思天倫,不慕奇彩。”

“風月之樓,卻非風月之地,風月之地,未必談風月之心。”

“名海灼灼,書生自求一方寒桌,閱天下之事,讀手中之書。”

“大世茫茫,諸子但憑一身正氣,旅地上之境,寫不跪之執。”

語停,身坐。

眾人依舊呆滯,包括林天在內,都還沒有醒轉過來。

似乎,風林的這一首詞,就是為當前所作,也是為當前所譜。

沉默持續了一小會兒,終於,有第一個人醒了過來。他麵色呆滯,輕吐了一個字:“好!”

這一聲,驚破了身旁之人的發愣,他們一一醒轉,各自吐出了兩個字:“好詞!”

“好意!”

“好曲!”

……

這一聲聲,又驚起更多的人。

詞罷了良久,沸騰之聲,一陣陣響起。

若是說,先前他們他們拜服風林,乃是因為他的身份,那麼,現在就是為了他的文采而欽服。

風月之樓,未必風月之地,風月之地,未必有談風月之心。一句,更是寫出了所坐之人共同的心聲,也或許,是無數儒家學子的心聲。儒者人道風流文雅,進出良樓妓院,一直是其餘各道的一件詬病,但是,這一句話,便是最好的解釋出了儒家之人的心態。

我進風月之地,未必是有談風月之心。

而且,名利官場,又能如何?我自書生,又有誰知我十年甚至百年的寒窗苦讀?

世界茫茫,一人難盡,萬人同流,在世為官,但又有誰知,我儒生所求?又為何讀書?又為何堅持苦讀?

莫不是沒有凝氣之資,但依願閱盡世上之景,攀登上修煉的高峰,是故,我苦讀,我執著。

真正的儒生,真正想要為官的人,又有幾個?若是人人都去為官,那就不可能有這詩會之名,也就不可能有皇朝書院這等超然的存在,因為,真正的儒生,所想之事,不過是求學求知而已。

書中聖言,為官之道,亦是一種謀生之道。書生無用,隻好去當官,這也可莫可奈何之事。為官醫人,或者是醫一國,但又有誰知,儒生真正想醫治的是自己。

太多太多的話,竟然都被風林用這短短的數百字給表達了出來。

來這裏參加詩會的人,雖然不是讀書不久,也未經世為官,但是,儒生所求,並無不同。若是他們本身就能夠修煉,或者是有資質去修煉,那他們,也不會選擇這條路。

讀書,其實很苦。

沸騰聲持續了良久,那主持之人,此時眼睛微微一紅,擺了擺雙手,示意眾人停下聲音,然後向著風林作了一禮道:“風公子,先前我等,汙垢藏心,不知書生之意,反倒依風拜俗,玷汙了公子,我在此,為子表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