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幾種常見珍品的收藏常識2(2 / 3)

價值10萬元-15萬元印章的字文款式斷然不會相同。為什麼同時存在數十紐大致上千篇一律的劉勝印呢?無非是當時隻有中山王劉勝一印,後人認為中山王名氣大,便仿照翻鑄,而鑄者非一人,鑄造非一時,結果類似的劉勝印便多了起來。另外,還有其他形製的劉勝印,看上去粗劣稚弱,也無非是鶩名而仿製,從所謂中山王印變換來的。一方名印遍地而出,其中定有大量的仿製,這種現象,應當引起收藏者的注意。而今天古物市場銷售的出土古印中,也有不少為古代名人之印,這就更要打個問號了。

名人印章之贗品,除有偽造的古銅印、玉印,還有冒明清和近現代治印大家之名而仿製出的印章。這類偽作以石印居多,也有玉質、銅質,作假方法不一。有的模仿名家原作,製作出與原印幾乎相同的印章,有的仿名人的治印風格,冒充名家之作。天津的一位愛好者存有一方清人桂馥的玉質印章,印文為“未穀”。桂馥精六書,擅篆刻,博學多才,曾編《漢印分韻》6卷,堪稱一代名家。“未穀”是他的號。“未穀”原印是一枚精彩的白文佳作,以刻玉刀法,奏刀後不加修飾,脫盡俗氣。乍看起來,那位愛好者的“未穀”印從尺寸、形態上和原印幾乎沒有什麼差異,就連玉料都作了舊。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它的印文在“意到筆不到”的神氣上與原印比較大為遜色。再看印款,同樣都鐫刻有“嘀臣作印,文、何之流,所切玉都無漢意,櫟園盛稱之,亦一時風尚如此”的漢隸,粗看起來兩者何其相似乃爾,細看起來,原作中那生動的氣韻和活脫的筆意是此印所不具備的。因此,可以斷定,這方“未穀”印是原“未穀”印的偽製無疑。不過,這方偽印的製作並非十分拙劣,如不仔細分辨,完全可以亂真,由此也可看出製造偽印者都具有挖空心思的高明,而鑒別印章的真偽,更需要的是真功夫,否則就要上當受騙。

明清名家被他人仿製的印章,有不少是文彭、何震和浙派諸家的作品,這大概與他們的名頭和距今年代較早有關。這些偽印不僅在仿製原作的印文和款式上下功夫,而且將印石煆燒加工作舊,以新充古。筆者有一方邊款為“嘉靖辛亥秋日作文彭”的印章,印文為“倚鬆玩鶴”的白文篆字。文彭在文人流派篆刻藝術發展史上有著重要地位。周亮工《印人傳》稱:“論印一道自國博(文彭一筆者注)開之,後人奉為金科玉律。”文彭治印極少有似漢印者,而主要是偏重宋、元情趣。這方“倚鬆玩鶴”正能反映出這種情趣。不過,從印文和印款上看均顯得軟弱、呆板而無生氣,印石也是後人煆燒而作舊,這就更露出了偽印的破綻。由於沒有文彭的印譜,其偽作甚多,他的作品,有的至今真假難定。

也有些印章本出自名家手製,可惜印文被磨掉,而印款尚存。有些好事者便補上與原作相同的印文。這種印款真而印文假的印章,更能魚目混珠。前些年,有人得到一對齊白石的印章,印文被磨,而印款卻真真切切地保存著。於是,便仿白石的風格刻了一對印章,出售給文物商店,商店競當作真品收購。有一方吳昌碩的印章,為青田石,隻有邊款“甲午二月昌碩吳俊”的字樣,印文被磨掉。也有人從吳昌碩印譜中仿得“積跬小築”4字,刻成朱文,與昌碩原作幾無兩樣。當然,有些酷似名家手製的印章,也並不都是有意偽造的。這如同有人臨習古帖,非冒充古人名跡之意,但寫的東西確與名跡水平相當。這叫“法古而非充古”。有的人臨摹名人印章,意在私淑,同樣與蓄意作偽是不能相提並論的。但如果這類作品混雜名印之中,也不免以假亂真,給鑒賞者造成麻煩。

印材、印文與印鈕

印章的材質瑩潤精良,若印章的頂部雕有鬼斧神工的印鈕,或在印身精刻薄意浮雕,其身價就更高了。如果印材為上品而印鈕或浮雕醜劣不堪,不僅難登大雅之堂,而且實屬災及印石,毀良材於一旦,其收藏價值頓減。

西漢早期魚鈕銅印印鈕,秦漢古印即有之,而且種類很多,如鼻鈕、瓦鈕、壇鈕、台鈕、觿鈕、環鈕、柱鈕、代鈕、蛇鈕、龜鈕、獸鈕、駝鈕、羊鈕、馬鈕等。以石入印以來,印鈕之藝,隨之大興,而且花樣更繁,鳥、獸、蟲、魚及人物等,都成了印鈕雕刻的題材,於雲龍戲珠鈕

(龔展刻)是印鈕又成為一門獨立於篆刻之外的雕刻藝術。近百年來,不僅有數以千百計隻刻印麵文字的印人,也湧現了一批兼擅製鈕和專門製鈕的名家。不少文獻記述了他們的高超技藝:“漳浦楊璣,字玉璿,善刻印鈕,以一分許,三分薄,玲瓏準提像得名,稱為絕技。繼玉璿者,有周彬,字尚均。繼尚均者,道光時有徐漢、馬文、徐本木工也,競以製鈕名一時。”(《骨董鎖記》)“屈尚均善琢印,製鈕絕精,所見多馬川象書卷,每於印角刻小八分‘尚均’二字。”(《聽雨閑談》)“陳明良擅製印鈕,運用較大之刀,既渾樸入古,又複流暢動人,且刻纖細之款。”(《藝林散葉續編》)已故篆刻金禹民先生也是當代蜚聲海內的印鈕雕刻家。他在年近八旬、右手殘廢之後,還能用左手借助於鉗挾刻製印鈕。一方方精致而生動的印鈕,來自他鐵杵磨針的硬功。

好的印鈕同好的印文一樣,也不可有絲毫的“匠氣”。印鈕中,能相石度勢、因料取材、按材施藝、刀法靈活、形態逼真有神、結構天成者,方為上品;置石料的形質、紋理、色澤等特點於不顧,任意雕琢,或者隻是照葫高式熊書王之渙《涼州詞》蘆畫瓢,雖有可取之處,但終為下乘。藝術家朱丹於《劉懷章治印鈕》序中言,印鈕“完全可以使塑造的藝術形象具有內在的完整性,不因為小而使人感覺到沒有生命的存在,不因為有裝飾一方印章的作用而使人感覺它隻是一種物品形體的描摹,而不是一種實物的再現、刻劃或充滿想象力的創造”。這可作為我們欣賞印鈕藝術水平的主要依據。

如果一方印章,既有良好的材質,印文又出自名家之手,有的同時又具備一定的曆史價值,那將更是幾方俱全的不可多得的收藏珍品了。當年,畫家吳湖帆有一玫瑰紅青田章,作正方形,如蜜餞山楂糕一般,就燈光照之,更為殷紅瑩透。此石原為許姬傳之物。許姬傳當初以銀幣100元購諸北京市上,後來許請吳湖帆繪青綠山水直幅,送潤資100元。吳湖帆以彼此相交有素,不肯受,許姬傳不得已,將這方石章作為饋贈。吳湖帆得之,大喜,請陳巨來刻“大癡富春山圖一角人家”十朱文,與其所藏黃公望富春山圖同寶。石精印妙,兩者交相輝映,在吳湖帆眼裏,真是寶上加寶。他把這方印章與宋元名畫相提並論,同等看待,應該說是很有鑒賞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