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雷霆降下來, 叫玉霄真人亦是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 就是他自己,恐怕此時也難說, 允許這蕭大師離開斬梧淵到底是否算得上高明的一步棋。
而後他露出一個冷淡的表情來, 棋局已然至此, 落子無悔,隻看未來如何罷。
這道雷霆劈傻了許多人,也劈醒了很多人。
許多停留在斬梧淵為斬梧盟諸事忙碌的修士此時猛然發覺, 原來斬梧淵為這墨部重開而召集的大會……並非隻是找個由頭集會共商抗妖大事而已!
這斬梧淵最不起眼、最沒落的墨部, 竟也是如此深不可測!
一時間,對於斬梧盟, 不少修士心頭火熱。
而杜子騰全然不知自己掀起的風浪, 他正向明昱拱手道:“明兄, 在淵中蒙你多番照料,此去飛天界你還來相送,實在是叫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希望自己此去如魚入淵、如鳥歸林,再不返還,麵子上該有的尊敬是要有的, 明昱引他入了斬梧淵,一路給予的助益良多, 不論門派立場、不論價值觀, 這確是他在周天諸界不多的朋友。
隻是這斬梧淵中眼看亦找不到更多關於蕭辰、關於妖魔界的線索,卻反而變成了一個越來越大的漩渦,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早點斬斷聯係是必須的。
對於眼前這位朋友,杜子騰還是夠意思的,場麵話說完,手上遞過一個儲物袋:“這是我繪製一些符籙和陣法,境界低微,你不要嫌棄才好。”
明昱隻覺得自己的皮膚一下子都被那些驟然火辣的眼神灼痛了,環視周遭那些眼神,再看看自己麵前神情真摯的人,明昱覺得……那儲物袋有點燙手。
自己這位蕭兄弟到底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昨天他畫符剛剛引來九天雷霆,今天就送了一儲物袋的符籙給自己,隻怕明天……淵中從長老到才加入聯盟的大修士們就該盯著自己的儲物袋了。
明昱此來送行確是一番好意,先前知道這位蕭大師要往飛天界時,他是十分不讚同的,周天諸界如今情勢複雜,斬梧盟才成立,少不得有那不開眼的人,偏偏自己這位蕭兄弟修為不高,在斬梧淵活動在外的同門中,必是那最軟的柿子。
但他聽杜子騰心意已決,連主持大局的玉霄師伯都已經點頭應許,怕是有不得不去飛天界的理由,攔不下來,那就少不得多叮囑一二。
誰知他還沒說什麼,這位蕭兄弟就給他這麼一個大驚喜。
杜子騰還在仔細叮囑:“裏麵有一些偵妖符、破妖符,我已經做了一些改良,已經改成了陣法,你在外行走,怕是少不得與妖族照麵,改成陣法之後可以反複使用,記得填充靈石就成……”
感覺到那些眼神越來越滾燙,明昱忍不住打斷杜子騰道:“蕭兄弟,我近日還在淵中,一切安好,你自己需往飛天界,還是留著……”
杜子騰卻是奇異地道:“留著?我留著幹嘛?我自己隨時可以畫啊!”
而且,這明明是給你的道別禮物,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小爺這一去天高地闊,是絕不打算回來了,送出去的禮哪有收回的道理?
明昱一噎,終是哭笑不得地收下,然後少不得露三分含七分地提點道:“如今周天諸界妖族猖獗,風聲鶴唳便少不得有些不開眼的家夥,你是符陣師,不必到戰線前沿,先將自個兒顧好要緊,若真有那不曉事的,我斬梧淵可也不是吃素的……”
杜子騰是真有些感動了,倒不枉他還想著臨別贈禮,明昱確實夠朋友……
隻是,杜子騰環顧這鬱鬱蔥蔥的斬梧淵,想到自己曾經目睹的惡,風暴過後,自己眼前這個風華正茂、意氣飛揚的青年又還能保有幾分風采呢?
想到這裏,即將脫離的雀躍之情莫名沉鬱了一些,杜子騰隻誠摯地道:“我此去自有同門照應,明兄不必掛心,倒是你手頭諸事繁雜,又常為淵中奔走四方,才真是要好好保重。”
二人敘完,就此別過。
杜子騰看著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孔素素道:“孔姑娘,請吧。”
對於玉霄安插在自己身旁的這姑娘,杜子騰實在沒多少好感,自他進入墨部起,這位紫部首徒一直相隨在旁,此去飛天界不意外,也以“代表斬梧淵前往飛天界是查探局勢”的借口一同前往,實際裏必是奉了玉霄的命令監視於他,杜子騰能有好感才怪了。
但他卻深知不能打草驚蛇的道理,麵上的尊敬還是有的,絕不讓對方看破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意圖。
孔素素含笑向明昱道別,便揮手祭出一架漂亮精致的玉車。
飛天界那邊戰局不如人意,斬梧淵已經多批次調集了許多修士前往,但杜子騰不知是因為身份特殊,還是玉霄另眼相待,不過隻有孔素素等幾個紫部弟子一同前往。
好在他們的目的也不過是去查探戰況,不是去參加戰局,倒也說得過去,不顯得紮眼。
杜子騰心中是求之不得,同行的修士修為都不算特別突出,如此這般,才能有機會嘛。
這玉車不大,載他們這幾人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