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陰陽之道,“無厘”邪術(1 / 3)

我心如水,誰為蓮?蓮出汙垢,誰為塵?紅塵舍利,誰為子?子若是我,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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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6月份起,朱明智兄弟在220國道旁的“磨坊”一直熱鬧非凡,都在看關於“北京暴亂”的相關新聞。朱明智為了招徠人氣,將那台破舊的黑白電視機放在“磨坊”前的涼蓬下,每天晚上都有本村和鄰村的閑散人等來此。6月9日,國家領導人接見戒嚴部隊軍以上幹部時發表重要講話指出,這場風波遲早要來。這是國際的大氣候和中國自己的小氣候所決定了的,是一定要來的,是不以人們的意誌為轉移的,隻不過是遲早的問題、大小的問題。

有政治覺悟的百姓看到“講話”都鬆了一口氣。朱啟明經過“文G”的洗禮,雖然變得有些遲鈍,但他仍有高超的政治嗅覺,“這事,還沒完呐。”朱啟明以自己的“政治”經驗判斷,大致透視出了此後“政治走向”,“隨後而來的是另一場暴風雨。”朱啟明看似故作老道,又看似信口開河。

朱啟明的“判斷”是正確的。

“資產階級自由化在經濟領域的表現”之類的說辭在中央一台的主持人嘴裏經常出現,朱啟明每聽到這句話,就毛骨悚然。他每每想起十幾年前被大隊幹部“拍買”豆腐的遭遇就不寒而栗。

那幹部替朱啟明“賣”完豆腐,還進行了一段激情講話:“隻要路線對頭,不怕政策過頭”、“用無產階級****的辦法辦農業”,“資本主義尾巴一定要割徹底,不留尾巴根,以免複辟”,還傳達了有關“政策”:不準社員到田間采集野生植物,不準私人編織製品出售,不準私養母豬,不準自留地種植生薑、藥材等經濟作物,不準在房前屋後種植果木等。

朱啟智回去告訴父親朱龍雷,朱龍雷二話沒說,急忙把家門前的一棵幾十年前的老梨樹砍掉,朱啟智一邊砍一邊說:“他說的是房前屋後,沒說門前門後啊!”

梨樹砍倒沒幾天,又有“公社幹部”逐家逐戶檢查喂養的豬、牛、羊是否超過了規定的頭數,朱啟智提前得知消息後急忙回家將兩隻鴨子的嘴牢牢綁死,將三隻雞五花大綁放在籠子裏躲避了檢查。很遺憾,三天後的一個早上,朱啟智發現五隻雞鴨都口吐白沫死在院子裏,零星看到有藥味濃重的麥粒。後來才知道,這是“公社幹部”幹的,他們也在執行紅頭文件“見雞殺雞,見鴨殺鴨,白天不逞,半夜摸窩”,怪不得,那天晚上在睡夢中聽到幾聲“嘔喔”和“咖嘎”的雞鴨悲叫聲。

母親做早飯,發現鍋底漏水,越漏越大,定睛一看,發現鐵鍋裂了紋,便讓朱啟智拿給村後的五財叔家補一補,朱啟智說,以後補鍋、修車、縫紉衣服都不要指望別人了,現在國家規定這些都是犯罪的,還是自己弄吧。自那一年起,朱啟智一口氣學會了磨剪子、輻笤帚、補鍋、修車、編糞筐、騸羊殺豬嫁接果苗等等絕活手藝。

後來朱啟智也想通了,既然身子已經進入了社會主義,而“頭腦”和“經營活動”的尾巴還留在資本主義,就會給資本主義複辟留下一條路子。所以要動刀子,把留著的資本主義的尾巴割去,全身毫無保留地進入社會主義。不過朱啟智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家裏養些雞鴨鵝狗、買個豆腐啥的,沒想著去“複新中國的辟”,就是想過的好一點。這個疑問一直在他腦子裏縈繞到自己“開磨坊”,他認為不是自己腦子“抹不開事”,而是國家政策“抹不開”。

沒想到“資產階級自由派”還真想複辟,這下可好了,激怒了中央,又準備把“抹過來的政策再抹過去”,這些東西又不讓搞了,自己的磨坊肯定也保不住,說不定哪天過來幾個“幹部”將自己的設備“一分錢一斤”再給賣掉。想到這裏,朱啟智不由地打了個冷顫,盡管是七八月的天,他都感受到一股勢不可擋的“寒流”將會不期而至!

前幾天來了個城裏的小姑娘將三弟啟明的行李送到磨坊,說,啟明同學暫時在城南梳洗樓他朋友家住幾天,告訴家裏的叔叔阿姨不用擔心。莫不是三弟參與了這次“活動”,避避風聲?朱啟智撚神撚鬼,越想越多,半個小時去了廁所三次,每次都是滴幾滴。

越怕神,越有鬼,該來的還是來了。那天朱啟智夫婦和朱啟聰三人正在磨坊忙的不亦說乎,一輛綠色吉普車停在220國道的中央,下來三個帶大蓋帽的,高叫:“誰是朱啟智?!”朱啟智見狀,猛然想起自己在“革命”期間批鬥“走資派”的陣式,看來今天輪到自己了。朱啟智迎出屋外,打了一個趔趄,朱啟聰連忙扶住他的胳膊說:“沒事。”

“從下下下個月開始,你家的磨坊要加重收稅,現在全國正在大張旗鼓地整頓個體工商戶和私營企業的稅收秩序。你們不可以迎風作。。”旁邊瘦子扯了扯傳達“政策”的胖幹部的衣擺,提醒他用詞不要太重,磨坊老板的前襠已經濕了一片。。朱啟智還沒緩過神來,吉普車已揚長而去,從車窗裏遠遠傳來:“我們明天還會來。”

朱老板陷入極大的恐慌之中,當天磨坊打烊,幾天一蹶不振,誠惶誠恐。

“如果那個人不結巴,‘下下下個月’就意味著還有三個月,這三個月還有回旋的餘地,政策或許還會有變更或調整呢?”午飯時,朱啟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做生意的也不是我們一家,推車的、買油的、彈棉花的、開代銷點的多的是,看看他們怎樣應對?”朱龍雷淡定十足,畢竟經過硝煙彌漫戰場的洗禮,見過大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