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職業真性情,蹄踏萬千物風(1 / 2)

朱啟明昨天給張子華老師打了電話,粗略彙報關於“蘭大海”的事;接著與張嫻通了電話,張嫻說,我們全家剛從山西姥姥家回來,去了五台山玩了玩,然後說,估計明天放榜,到時候看了就打電話告知。朱啟明想給姐姐打個電話,問問家裏的情況,接通電話後,姐姐朱琪慧說,你回來吧,父親身體不太好,好像比以前嚴重了些。咱娘也嘮叨你,每到暑假都不著家。朱啟明回答說,我明天就回去。

朱啟明從青島乘列車到濟南,從濟南乘長途大巴回鄆城,又租了輛小三輪車直取縣醫院。人力小三輪疙疙歪歪、唧唧扭扭十五分鍾的路程用了四十分鍾到了縣人民醫院,中間掉了三次車鏈子,那個“司機”叔叔光怕朱啟明一氣之下跑掉不給錢,一邊上鏈子一邊說家裏很苦很難,掙錢不容易,比朱啟明胖一倍的人也不多收錢,就希望多拉象朱啟明這樣“清臒瀟灑一點靈”的人,朱啟明被他“點”靈了,下車時多給那“司機”一塊錢。

張子華夫婦又驚又喜、熱情地將朱啟明迎進室內,擺上水果和糖果、泡上茶,問這問那。張嫻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睡眼惺忪、哈欠連連,像是沒有睡醒的樣子。張老師詳細問詢了關於蘭大海的事情,朱啟明一五一十、不厭其詳地敘述一遍,其中還夾雜了自己的感受和看法,說道動情處,朱啟明的眼睛還顯現出一遍薄薄的霧靄,劉大夫母女一旁靜聽,也深深地被蘭大海及其幹兒子的窘迫的處境唏噓嗟歎,對“幹兒子”蘭天魁身窮誌堅敬佩不已,聽著聽著,張嫻似乎是無法自已,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劉大夫也起身離去。

朱啟明再三強調,蘭大海臨死之前告訴“幹兒子”,他已經原諒了您,讓他不要再去打擾您。張子華聽罷長籲一口氣,陰鬱的臉上綻開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輕鬆。朱啟明如實地告訴張老師“幹兒子”接受那一萬元的理由,張子華讚歎朱啟明的做法是正確的,他非常滿意這個主意,雖然一家四口並不富足,物質方麵還是過得去,能夠為極端貧困的山區做點事情,非常樂意。

張嫻再次走了出來,臉色平靜但很低沉,似乎還處在自我克製的狀態,喁喁地說:“昨天榜示已經公布,你的過了師範類分數。”朱啟明一怔,眼睛射出異樣的光芒,隨後就黯淡下去。“你本應該報師範類,在教育係統工作沒有什麼不好,教書育人是神聖的職業。”張子華說理中透出殷殷之情。

朱啟明仿佛在努力調試自己的情緒和心態,暫時處於沉默之中,剛才被蘭天魁點燃的熊熊烈火也瞬間推入了冰冷的洞窟。他吮了一小口茶水,試圖借用纏綿而柔軟的茶香來過渡這難以接受的心理落差,結果茶葉的******刺激了興奮中樞神經係統,朱啟明為之一振猛地仰麵,將一小杯水一飲而盡。張嫻看到了朱啟明在輕輕切合牙關,抽拉著臉頰處的肌肉緊緊繃起,朱啟明輕輕抬起右手,用手背拭了一下鼻翼,這個動作非常自然而流暢,但卻表達出內心的衝突、焦躁和不安——張嫻從這個下意識動作,傾聽出了朱啟明內心的悲號和呐喊!隻是他的真性情被成熟和練達擠到一個不為人所知的滄桑時空裏了,張嫻很難再看到在這個時空裏蜷曲著的“真性情”在進行怎樣的抗爭、突圍、壓抑、孤寂、落寞無助和無可奈何。

“教書育人當然是神聖的職業,我沒有認為教育係統不好,我隻是感覺到不適合這個職業。”朱啟明的“真性情”是經過淬火後的冷峻,因而是理性的。他肯定一麵,也否定一麵,這是感性也是理性的回答。他接著說:“這次我去青島,所見所聞,進一步認識到,文憑的重要性毫無疑問,高水準文憑更是無可置疑。一個師範類的文憑或許隻能在教育係統通行無阻,但出了教育係統的院牆,將會受到職業、專業邊框的限製。”

“我不否定你的說法,但也不完全認同你的說法。你所說的邊框限製根源於我們對個人價值追求和個人目標的邊框,當你設定了一個目標,並賦予了它特定內涵,那麼,就意味著同時限定了你實現目標的途徑,限定就是邊框,不限定就沒有邊框。你已經設定了非教育事業,你就同時界定你必須走非教育事業的路線圖。”張老師端起茶潤了潤喉嚨,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