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
張嫻問朱啟明今後的打算,朱啟明的回答讓張嫻為之震顫:“先熬過這三年,學,我是一定要考的!我沒有太多的資本,就隻剩下意誌力和信念力了。”
眼下的這三年如何熬過去,當然不能渾渾噩噩,飽食終日,一心等著這一千天慢慢爬走,也沒有必要這一千天都用在複習上,他必須做點事,那天二嫂的提醒,讓朱啟明看到的漫漫黑夜的一縷曙光:磨坊。他要在磨坊上有所作為。
他將這個想法告訴張嫻,張嫻沉思了一下說:“你知道蘭亭集序幾個字嗎?”
“嗬嗬,慚愧,我還真的不知道。”
“那好,你聽著,我給你背誦一遍,你一邊聽一邊數,最後告訴我多少個字,好嗎?”
“好吧,我試試,你不要背的太快。”朱啟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就按我平時播音的語速——我就背一遍,開始了——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張嫻屏息凝神,搖頭晃腦,抑揚頓挫,行雲流水,最後嘎然鳴金。
朱啟明不敢大意,也收心靜神,高度集中意念,張嫻誦完兩分鍾後,朱啟明說:“共330個字。”張嫻粲然一笑——
“錯了。不算標點,324個,算標點408個,全文共20個“之”字,加上落款1個“之”共21個“之”字,你看看原文書法,“之”各有不同的體態及美感,無一雷同,你再研究每個“之”,幾乎把文言文中的常用用法都用上了。”
朱啟明欷歔歎服,原來文科狀元是這樣煉成的!
“我給你說磨坊的事,你給我講蘭亭集序,風牛馬不相及啊?”朱啟明大惑不解。
張嫻接著說:“別急,聽我慢慢道來——微雕藝術大師陳忠森,微中求精,將408個字全部雕刻在一顆綠豆上。”張嫻頓一頓,“他說是‘藝在微’,我給你說的是‘技在精’,磨坊就是見方之地,朱大哥,就看你怎麼做了,不要認為那是粗活,看不起它。台灣塑膠大王王永慶起初開糧店,是一家一家給客戶送糧,人家糧囤有多大,幾口人,每月收入多少,一頓大約吃多少米他都研究——這不是商場上的微雕藝術嗎?”
張嫻常常說自己的妹妹張靜“人小鬼大”,朱啟明覺得張嫻“人小神大”,我朱啟明也讀書不算少,腦子咋就劃不深呢?
要想“操刀”磨坊,必須探探現在總舵主大哥的口風。
第二天,朱啟明去了大哥朱啟智家裏,走進庭院,大嫂正在給小朗朗把屎,旁邊的大黃狗目不轉睛的盯著朗朗的****,隻見那熱氣騰騰的黃色“油條”慢悠悠地探出頭來,瞧瞧外麵的世界,看見了虎視眈眈的大黃狗,朗朗一提肛,“油條”又縮了回去,似乎已經覺察了自己身處險境,他寧願直接從赤子童心的肚肚裏出來,原裝原貌棄置之野地去助肥土壤,也不願馬上回二爐進到狗肚裏變成****;盡管都是屎,寧可人屎,不可狗糞,做“屎”也要有做“屎”的操守和節氣,豈能放任自流自甘墮落?氣節隻能保持在“氣”裏麵,屎沒有了“氣”,也很難講什麼氣節,沒有多少農民青睞沒有臭氣味的“屎”,所以“好臭”之“好”,對“屎味”謳歌和讚美之情溢於言表。
“屎”的操守朱啟明分析到這裏,也欽佩到這裏,但是不為“屎”的意誌所轉移的綜合條件的綜合作用,那條甜美的“屎弟弟”還是不得不從朗朗的大腸裏羞答答來到人間,讓他抱恨終天的是,連自己小親爹臉麵都沒看見,就成了那條****的狗的腹中之物,在狗的胃腔裏,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與“土著”****進行和光同塵、攪拌在一起,在轉瞬之間身份如此反差、落此淒慘下場,他禁不住像竇娥一樣嚎啕歌哭: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堪賢愚枉作天!唉!隻落得兩淚漣漣,變成了****和狗尿,我怎能心甘?
當時,朗朗全神貫注於手裏的玩具,負責排便的幾位“神經大爺”忽然被招回到“手”上來助陣,直腸****那邊一下子空了崗,“屎弟”身子出去了一半就被卷閘門擠住了動彈不得;當小朗朗玩膩了玩具之後,擺擺手,讓各位“神經爺”各就各位,負責****收縮的“神經爺”回來後,見肝門口的“屎弟”進退維穀很是難受,於是按下了鬆弛****外括約肌和恥骨直腸肌機關?,並提升了直腸內壓力,“屎弟”喜出望外歡快而出,但等待他的卻是死於非命,還沒反應過來就立馬進入了狗肚!這個事不能怪朗朗,要怪就怪宇宙天律和自然法則,朗朗所起的作用很小,他可以在嬉戲或玩世不恭中微調排便的遲疾,但這個公差很有限,“出來”這個總體命運朗朗是無法左右的。
試想想,一個二三歲吃奶的孩子,如何能調節腸壁內下行神經元?如何又能抑製脊髓的排便反射?糞便進入肛管與感覺靈敏的上段內壁接觸時,又怎麼不讓他產生“便意”?現在的美國總統布什能做到到嗎?如果存在冥府,閻王老子是不是也要視之為不可抗力?
所以,“屎弟”不必怨天尤人,你的宿命就是“屎”,人屎如此,****亦然,熊貓恐龍亦複如是,都是過過草包、腸子、****廊子,一根屎橛穿千古,出出進進都是土。
天律無情,自然法則殘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沒有啥他娘的“仁不仁”的,天下哪裏都一樣,不要窮叫喚!
我朱啟明真的就是那屎橛子的真實寫照,不能有主觀意誌了嗎?
大黃狗酒足飯飽,臉上愜意滿滿,卷一卷長長的紅舌頭,洗臉兼擦嘴,然後陰陰地對著朱啟明冷笑一下,隨後不遮不蔽,很熟稔地抬起一條後腿,靠著牆根,“刺刺”噴射水柱,畢,回頭不無嘲弄的看了一眼朱啟明,似有獰笑——飽暖思****,他要去村北龍丘樹林裏找母狗“那個”,“煙花柳巷紅塵客,萬丈紅塵一粒沙”。狗爺,你瀟灑,我服你!
大嫂韋美音看到朱啟明進來,笑了笑,正左顧右盼找個坷垃給朗朗擦屁股時,朱啟明急忙從兜裏拿出一張中元節用的黃色冥紙,很慈愛地伸到了朗朗的屁股下,“刺啦”一聲,黃光閃過,朗朗****一撮,莊嚴而圓滿完成人生“一急”。
朱啟智搬出凳子給朱啟明坐下,接下來的就是對朱啟聰夫婦的抱怨,雖然“麵粉大戰”已經過去很久,也已經圓滿調解,但大哥對此仍然憤憤不平,說牛菡萏為人歹毒凶狠,對自家人都毫不留情用使盡殺招,確實讓人心怨心恨心寒;他詛咒牛菡萏現在懷上的這個孩子,一定還是女孩!因為過於陰毒的女人,陰性激素充沛,陽性激素衰微,再加上朱啟聰像個太監,陰死陽活,更是陰盛陽衰,想生兒子,除非太陽從潘家鎮出來。
朱啟智思維奇崛、意識吊詭,但罵起牛菡萏,從鼻子到眼到胳膊,然後重點罵那神鬼難測的雙手,條理清晰、邏輯嚴密、簡潔練達、平白如水,朱啟明知道和解兩家的關係,短時間內幾無可能,目前明智的做法是奉行“四不”原則:不參與、不議論、不評價、不表態,所以朱啟智慷慨激昂,正氣幹霄,都沒能引起朱啟明的同情和共鳴,他隻是頷首、頷首、再頷首,但麵無表情隻是靜聽,中間隻插了一句“孩子無罪,不要殃及胎兒”。朱啟智隻罵得口幹舌燥聲音嘶啞,而且出現了短暫的意識錯亂,管韋美音叫了一聲“媽,我要吃奶。”——他的意思是“孩子媽,給朗朗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