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言載笑間,朱啟明望屋外日頭,再看腰間BP,已是十點多鍾了,他向張嫻擠眉弄眼,張嫻會意,走過來,與“婆婆”笑眼互視後,雙眼溫凝地看著朱啟明說:“再動身去河南晚了吧?還是不去了吧?明天再去吧?我看飛柳妹妹因見我的到來恢複常態,我也怕因為我的離開又複發哦,我不忍離開,我想陪陪她,好不好?”張嫻巴望巴望地看著朱啟明的臉,又回眸看看站在身邊的“婆婆”,像受到委屈似得滿臉怨求。
趙飛柳正和張嫻姐姐促膝相偎,相談甚歡,但見張嫻起身離去,臉上馬上浮現一片陰雲,緊蹙娥眉,顯得極度不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張嫻的一舉一動。
“婆婆”霍眉梅祥和溫婉,滿眼愉悅地看著鳥一般的“兒媳”,聽得到她向兒子的懇求,又見兒媳目含懇情地回望自己,霍眉梅點點頭報以順從的神態,朱啟明也看見了母親的微妙動態,便燦然一笑說:“好吧,女王陛下!”
“我回家做飯去——”母親並沒有走到兒媳麵前,而是先款款移步趙飛柳麵前,“妮,你想吃啥菜啥飯,我去做給你。”
“霍媽媽隻問嫻姐姐好了,她是尊貴客人,我是自家人,小女隨霍媽媽方便,與嫻姐姐同甘同味,她喜歡吃的,我也一定喜歡吃。”趙飛柳這幾句話頗似“紅樓”語體文,柔中含幾分豔,豔中帶幾分酸,酸中夾幾分媚,乍一聽綿綿悅耳卻又婉轉柔和,潺潺流水拂楊柳、融融春光融萬物;再一聽去,卻又如隼鷹出穀,鳶啼鵑鳴,趙飛柳溫文之言,固然不乏真情實意,但也未免泥含磕石、糯中有針,而且嗲脂嗲膏,油膩豔豔,朱啟明聽得渾身不自在,凝望趙飛柳,恰遇趙飛柳低回輕柔而又嫵媚多情的眸光相交,朱啟明赦色回盼腳下青磚幾何線條,覺的很想“交一點水費”,便匆匆出了堂房去了茅房。
霍母自然不敢怠慢“兒媳”張嫻,轉過身來對張嫻說:“伯母早就知道你愛吃什麼菜:清炒綠豆芽、紅燒茄子、涼拌土豆絲、油炸香椿丸子、蔥爆小酥肉、雞蛋韭菜餃、地三鮮、土裏鑽、大蝦燒白菜、咱山東大餅‘麵鐵鍁’,我早就問過明啟了——除了土裏鑽的爬叉、大蝦燒白菜做不來,伯母不殺生,其他的照單全做,我去給你們做,你們聊。”
“伯母,不要做這麼多,吃不完,夏天容易壞的,還有餃子就不要做了,炒菜就不包餃子了。”張嫻見“婆婆”如數家珍,一一道出自己愛吃的美食,寸草心動,三春暉感,拉住“婆婆”的手,泠泠音聲如夏日涼風,說出了入情入理,言簡意膩的“客套話”,這讓“婆婆”母親簡直不忍心拒絕,“好,就依你。”
“我們都去幫霍媽媽做飯吧。”趙飛柳眉開眼亮,心中機靈生意,冒出這個念頭,這正中張嫻下懷,本有意幫忙“婆婆”做飯,又怕冷落了趙飛柳,見趙小妹如此說開,便不再顧忌,便說:“還是妹妹想的周到,我都沒想起來,大熱的天讓伯母一人去做飯,實在不忍,走,我們一動手。”
三人正要起身,朱啟明走來說:“琪慧姐姐打電話來了,說訂了一桌子菜,很快就送過來了。還說有可樂、紅酒之類,為兩位‘林妹妹’準備的。”朱啟明麵含笑影,還不無戲謔的看著兩姊妹。
“啊,這樣啊,琪慧姐真是個有心人呐!”張嫻驚異中不無悵望。
“走,回家去等吧。”霍母說。
一幹人走出趙飛柳家門,張嫻看到百步之遙的村中十字路口處有一爿商店,問朱啟明商店裏有否電話,朱啟明回答說有;給爸媽通報一下,我在這裏吃午飯,沒有去河南,讓他們心裏有底,不擔心。好的,我陪你去打電話。母親看在眼裏、聽在耳裏,嘴裏囁嚅:看人家這閨女調教滴,多有規矩啊。同時臉上更是洋溢了十二分的滿意。
全家剛坐定,此時,姐姐姐夫一家三口一同前來,“店小二”從車上的大飯櫃依次端出十個菜,完全如霍母剛才爆出的一模一樣,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湯——槐花湯!
“柳妮,槐花湯是你最愛喝的,特地為你叫的,你多喝一些。”母親暖藹藹的對趙飛柳。
“是嘛,媽媽,你怎麼知道的?”趙飛柳似乎很疑惑問道。
“我給你送各種各樣的飯,一般你都會剩碗底,唯獨槐花湯,你用舌頭舔的幹幹淨淨,嗬嗬嗬。”眾人哄笑,趙飛柳滿麵羞澀,說:“媽,給我留一點麵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