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浴火重生,鳳凰涅??(1 / 3)

趙飛柳和張靜相互挽臂走在前麵,朱啟明背著張靜的小行李包走在後麵。在醫院家屬院門口張靜踟躕不前,回頭望望朱啟明,朱啟明快步向前,張靜說:“哥姐抱歉,你們就送我到這裏,回去吧—我怕我爸爸見到這個陣仗更能激起他心中的怒火。”

朱啟明猶豫片刻問:“張老師知道你做這種手術嗎?”

“知道,本想瞞他,很難,幹脆給他直說了,不過不是我告訴他的,是我姐姐說的—他聽說後,不準我在縣醫院做,讓我遠遠地滾到菏澤去做。”

“我覺得我們還是進去一下,我們在場更易於緩和緊張氣氛,這反而可以消解他心中的怒氣。”趙飛柳說。

張靜點頭。

三人走到家門口,朱啟明攔住了她們兩人說:“我先進去,我出現他麵前等同於提前通報,讓他有心理準備,同時我也可以溫言撫慰。”朱啟明正衣斂容,“吭”一聲清了清嗓子,跨檻而入。

朱啟明撥開門簾,嘩啦啦——

“張老師,我們回來了。”張子華正在沙發上帶著眼鏡念誦《道德經》,見朱啟明進來,忙摘下眼鏡,三秒間臉上蕩漾了三波漣漪:從和祥、到鐵青最後凝固在很勉強微微一笑上。

朱啟明將張老師的微笑推波助漣,軟浪揚波,餘瀾輕泙,便在自己臉上浮現了一抹湉湉笑意,二人心靈遂通。

“一切很順利。”朱啟明點明事件的“核心要義”。

“哼,但願一切都不順利才好,禍害自己、禍害別人,同時還毒化了社會風氣,搞得學校烏煙瘴氣,我都快沒臉進校任教——把自己的女兒教成這個鬼樣子,還有臉說別人的的子弟。”張子華臉上微笑漣漪觸岸後回蕩,又回複到鐵青,鐵青中還透出凜凜寒光。

張子華臉上的凜凜寒氣讓朱啟明感到渾身冽冽發冷,剛才暖暖的手心瞬間變成了“寒冰掌”。

朱啟明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答,伸出拙舌濕了濕不尷不尬的笨唇。張子華給他倒上早已冷好的涼開水:“小朱,你喝水,辛苦你們了,煩你操心了。”

“張老師,別這麼說,應該的—靜妹妹知道自己錯了,十分愧疚,從她的悲傷的情態上看,她已經有浪子回頭、革心洗麵的內在意向了。”

“很難,她中毒太深了,已經深淫到骨髓裏了,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非一日形成,也非一日可以推倒重塑,不然就不會從小學就進行品德教育了。我這幾天徹夜難眠,她墮落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檢討,我也有不可置疑的責任,她和張嫻資質、稟賦和心性迥乎天壤,我不加區別地用所謂“不言之教”的育女方針,實在是大錯特錯了。我對不起她,又導致她對不起我,我們父女是一種互害關係。”張子華說著說著,冷峻的麵龐朝雲靉靆,渾濁目光晨輝瞳曚,瞬間暮雨霏微,居然無啼而泣。

朱啟明第一次看到張老師不顧自己端儀公開泫然垂淚,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泣如訴如此動容,朱啟明抽出兩紙巾,本想遞給張老師,不曾想卻無意識中拭了拭自己雙眼,沾衣欲濕杏花雨,誰說男子無悲情?

“張老師,您不必如此自責,同受春雨恩澤,但張靜無緣受用,同承道法啟智,但張靜無機應運,道則一,正邪兩賦,你的“無為”育女之道沒有錯,錯乎在於張嫻和張靜賦予了正邪不同的含意作為自己的人生指導,錯在她。”朱啟明漠漠青淚後,卻照彩雲歸,喁喁傾訴起古韻雅意。

張子華搖搖頭說:“敬天愛人,以道禦術,內聖外王,我隻拘於在‘道’上了,沒有針對她姐妹兩人把‘道’轉化成兩種‘術’來因材施教,這說明我的智慧不夠,從而出現了以“道”誤人的結局。我作為在職教師又是班主任倒沒有出現這種偏頗,臨到自己家裏的子女,就犯了糊塗。”

“你不能把所有的失誤全歸責自己,如果張靜智慧夠,也不會一步步滑到這個泥沼裏,我給她談過,她的人生價值指向與社會主流價值趣向出現了嚴重的偏移,糾偏自己的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別人可以監督言行,但無法糾偏內心,如果自己內在智慧不明朗,不發揮自我糾偏潛能,即使圍著她一圈子哲學家、教育學家、宗教家甚至法律專家都無能為力。”朱啟明已經從“雨打梨花深閉門”中走出來,大有跌入清泉淙淙流,我引落英出深山的豪情。

他咕咚喝下一口水,繼續說:“你作班主任不是沒出現這種偏頗,而是用另一種偏頗掩蓋了你這種偏頗,那就是你的心過多地‘偏頗’在學生身上,這種‘偏頗’是現實壓力的逼迫,這種現實壓力就是應試升學率作為您們教師的績效指標;即使您對張嫻的‘不言之教’的成功,也完全非能一人之功,因為您和劉姨的職業特點決定了您們沒有更多的精力對她們耳提麵命,因而隻表現出鮮明‘無為而為’的教育形式。張老師您別多心,我認為張嫻的優秀在於你給她提供了一個民主、寬鬆的環境,而她的卓越在於她適當利用了這個環境——生命的風采更在她而不是你,張靜與張嫻有所不同,她立身成敗在於所染,染不染說到底還是由她不由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