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初一日, 葉明月同沈鈺進宮去給太後拜年。
當初兩個人的親事有賴於太後, 而且這些年太後對沈鈺也一直很照顧, 所以這個年理應要去拜的。
等到了壽康宮之後, 葉明月就看到葉明珠也在那裏。
葉明珠懷的月份也大了, 約莫就該是元宵佳節左右生產。
葉明月見她肚大如籮, 向來清麗無匹的麵上也都有些浮腫了。不過見著沈鈺和她進來, 還是在丫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對著沈鈺和她點頭,叫了一聲:“沈大人, 五妹妹。”
葉明月和沈鈺對著她回了禮,隨後在太後的招呼下,三個人都落了座。
太後身上穿了喜慶的紅色繡五蝠捧壽紋的縷金長襖, 頭上簪了赤金點翠的鳳簪, 坐在那裏和善的同他們說著話。不過她眉宇間是掩也掩不去的愁色。
正值新年期間,彼此自然是要說一些致辭恭喜之類的話, 隨後又坐了一會兒之後, 葉明珠就起身, 對太後笑道:“妾身許久沒有見五妹妹了, 想叫了她到妾身那裏坐一坐, 說說話兒, 不曉得太後可願意放行?”
聰穎如葉明月也早看出來太後是有話想要單獨對沈鈺說的,所以見葉明珠這般說,她便也起身站了起來, 抿唇站在一旁微笑。
太後果然是允了:“你們姐妹許久未見, 自然是有許多體己話要說。哀家有什麼不放行的呢?明月啊,你就暫且隨了你姐姐去她那裏,待會兒也不用過來了,讓沈大人直接去接你。”
葉明珠和葉明月雙雙的應了,隨後便轉身出了屋。
昨兒才剛下的雪,今兒雖然放晴了,但卻越發的冷了。
葉明珠現下雖然隻是個貴人位份,但畢竟是腹中懷有龍嗣,又即將生產,所以自然是用不著她自己來走路,有兩人抬的肩輿坐的。隻是葉明月跟隨在她身後,見著她坐在上麵倒是很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宮道上的積雪雖然掃幹淨了,但路麵依然凍得硬邦邦的,不時的就能看到地麵上有細小的冰塊,最是打滑。若是那兩個內監稍有一個不注意,滑到腳了,將葉明珠從肩輿上摔了下來,那可就玩大發了。而自己是隨著她一起的,到時說不定也要連帶著擔什麼責任呢。
葉明月心中就在後悔,想著,即便是明曉得太後和沈鈺有話想要單獨說,但自己也不用非要跟著葉明珠一起出來嘛,隨意的找個借口出去不就成了?幹嘛這當會的在這裏擔驚受怕的啊。
不過她也曉得,葉明珠隻怕也是有話想要同她說的,不然方才也不至於巴巴兒的同太後說了那樣的話。而且自己隻怕也是不好推拒的。
想到這裏,葉明月就暗中的歎了一口氣。
不過好在一路倒也安穩,並沒有出一星半點的差錯,平安的回到了福寧宮。
葉明珠依然是住在福寧宮的東廂房裏,隻不過西廂房裏住的卻不是徐妙蘭了,而是另外一位剛冊封沒多久的貴人。
徐妙蘭前些時候也不曉得是吃了什麼,或是碰了什麼,全身瘙癢難當不說,更是有塊塊紅斑。到最後整張臉上也都是紅斑了。太醫換了一位又一位,可到底還是不能根除。她那張原本明豔的臉就算是這麼毀了。
宮中的女子原就是以色侍人,既然她容貌毀了,皇上自然是不會再臨幸她,到最後壓根就不再理會她。而宮中的女子,沒有皇帝的寵愛,那便什麼都不算,便是個最低等的內監宮娥也都是可以來踩上一腳的了。
而徐妙蘭原先得寵的時候原就張揚,在宮中得罪了不少人。這當會失寵了,過來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不少。到後來她又被移到了一處極偏僻破敗的地方去住了,而清了這西廂房出來,說是要給皇帝新冊封的貴人住。
至於徐妙蘭在冷宮裏的日子過得如何,葉明月覺得自己都不用去想了。
葉明珠見她自坐在榻上之後便隻扭頭望著西廂房那裏,一麵低頭輕撫了下袖口繡著的玉蘭花紋,一麵就用不帶任何感情的口吻在說著:“前兒我讓輕紅去打探了一番徐妙蘭在冷宮裏的日子過得如何,輕紅回來對我說了四個字,生不如死。”
葉明月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徐妙蘭為何會落到如此境地,她和葉明珠心中都是有數的。
自然一方麵是沈鈺在背後做了手腳,一方麵也是徐妙蘭本身性子使然。
但不論如何,葉明珠是再不敢得罪葉明月的。
說起來她雖然是皇帝的女人,但隻是一個位份這樣低的貴人罷了,若是得罪了葉明月,沈鈺想出手對付她也是極容易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