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川既已打定主意闖陣,便不再遲疑。想到閣內一層多有曆代祖師修行心得,見聞雜記,便抱著僥幸心態一頭紮進汪洋書海,欲尋那張良之策。
功夫不負有心人,竟還真就被他尋到一處。昆侖第十代某位祖師素有好戰之名,生平所曆大小戰陣無數,晚年著書追憶,提到自己百多年來所涉凶險雖多,若論最詭異莫測,變化無倫,當屬少年時在太虛幻境中的經曆,百年後自己實力雖已不可與當時同日而語,但思來仍是無有良策,唯感歎“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莫說破陣,若要全身而退也唯有“知足之足常足矣”。
又過了三五日,明風道人欲外出采藥,囑遠川看好家門,便飄然而去。
待道人去遠,遠川將歸一閣裏裏外外收拾一遍,入夜便早早休息。第二日起來,精神飽滿,鬥誌昂揚,稍加整理,便往太虛幻境而去。
到得樓梯口,遠川深呼口氣兒,定了定心神,抬起腳,安安穩穩一步踏上。
一樣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遠川此次卻不敢大意,守神屏氣,站在台階一動不動。…………足足枯站小半個時辰,卻是連一絲動靜也無。
遠川漸漸不耐起來,嘴裏嘮叨道:“幻象,幻象,都是幻象,一定要忍住!”
如此又是一個時辰過去,竟還是安安靜靜,無事發生。遠川漸漸抑不住心頭焦躁,不由想到:莫非此陣要據陣中人的行為才能引發?……這麼下去,怕是老道士回來也沒個結果。哼哼,上次我往上去,你把我困住,這次我偏就往後退,看你能奈我何?
想罷,便一步跨下,回到首層,四下裏悄然無聲,除了自己,便是滿樓書籍,並無什麼異樣。遠川眉頭一皺,正自奇怪,忽地大門豁然而開,老道士正站在門外,衝遠川嘿嘿一笑道:“小子,我就知道你賊心不死,必定要重新再來!”
遠川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老道士臉色一整,道:“我若不回來,如何能戳穿於你?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幾次三番硬闖歸一閣重地?”
遠川心下惴惴,答道:“我……我隻是好奇罷了,並無意圖。”
老道士嗬嗬一笑:“你不願說,我也不逼你。你欲闖陣,也不過是為了尋找功法心訣。這樣吧,我向不收徒,卻偏和你小子投緣,便把我這一身藝業傳授於你,結個師徒緣分,也省你甘冒大險,你看可好?”
遠川心口突突亂跳,瞪著眼睛道:“此話當真?”
老道士哈哈一笑:“何須騙你?”
說罷,把手一翻,掏出一本冊子,交給遠川,道:“此是修行的入門功夫,你且先自己瞧著,我這便采藥去了。”
遠川定睛一看,封頁上金燦燦四個古篆大字:上清心法。頓時心中大喜,也顧不上搭理老道士,埋頭苦讀起來。
頁數不多,不一刻,就通讀了一遍兒。遠川胸懷舒暢,忍不住哈哈大笑,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事不宜遲,這就開始修煉!
煉的一會兒,忽覺渾身真氣亂走,氣血也有些不暢,心下不由疑惑:怎麼回事兒?莫不是煉錯了不成?
重又翻開冊子細看,果見開頭第一頁的下方,有一行小注寫道:初修者,氣脈狹窄,混元真氣難通,必先廢而後立。
遠川恍然,原來如此!無怪祖姑婆說上清傳人稀少,這心法實在霸道了些!
想到夏太君,遠川不由心中一動,隱約記起夏太君曾提及上清一脈隻剩她一個傳人,這明風怎會有上清的心法?
剛想到此處,便聽明風道人說話道:“小子,進展如何?”
張遠川一驚抬頭,隻見老道士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遠川警惕問道:“你不是去采藥了嗎?怎這麼快又回來了?”
明風道人道:“你莫不是練功練傻了吧?我已去了三天啦!”
遠川滿臉疑色:“有這麼久嗎?……老道士,我問你,你是哪一脈的?”
明風道人道:“我是上清傳人哪!”
遠川又問:“咱們上清可還有長輩?”
明風道人歎道:“唉!這是我生平最傷心之事,上清到這一代便隻剩下咱們師徒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