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石楠(二)(2 / 2)

大政殿偏殿

昭平皇帝看著跪在下首的武寧侯,放下手中的朱筆。旁邊的喜公公看見了,眼疾手快的遞過去帕子,由著昭平帝擦過手,又遞上了他平日裏喝慣了的茶,這才垂首退在一旁。

昭平帝喝了一口茶,沉聲開口:“怎麼,卿就這麼瞧不上朕的孫子?!”

“皇上明鑒,則誠郡王是皇孫,臣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瞧不上。若是聖上開口,臣二話不說,就是自己的親閨女,臣也絕不含糊。隻是如今,闔京皆知則誠郡王的正妻隻有蕭姑娘一人。我武寧侯府的規矩,女兒都是嬌客,絕不為妾。奈何郡王盛情,臣有心無力,隻能請聖上仲裁,萬請讓郡王息了這個念頭。”武寧侯朗聲而道。

不知是哪一句話觸動了昭平帝,他神色微微動容,但很快又掩了去:“那依卿看,誰人又合適你那侄女呢?!”

“家母一前早就傳下話來,府上女婿,不看出身門第,隻看立身端正,心思澄明。”說到這裏,武寧侯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臣與家母商量著,等來年春闈過後,再做打算。”

“果然是個好打算,天子門生由著你挑。”昭平帝低低笑了兩聲,言語之間多了幾分隨和:“姻緣天定,卿既然早有打算,朕也不會枉做小人,你且回去吧,朕心裏有數。”

出了大政殿,武寧侯回身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微微一笑,隻覺得這刀子般的寒風,也格外通透。

緊閉的殿門,龍涎香飄散。昭平帝按下手中的鬥彩茶杯,淡聲問道:“他今年多大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旁人聽了,隻怕不知如何作答。而喜公公卻隨即開口:“過了冬,就滿二十了。”

“是嗎?朕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按著先帝的意思娶了皇後了。”昭平帝道:“喜子啊,你說這人啊,最忌諱的是什麼?”似是也不指望喜公公會回答,昭平帝淡淡的吐出幾個字:“得隴望蜀!”

鬆柏堂

長長的沉寂,讓這一方居室的空氣變得冷凝起來。端和動了動,從寧老太太懷裏爬出來,跳下炕,接過方氏手裏的荷包,翻來覆去看了一會。

蕭太太勾了勾唇角,小丫頭片子,能看出什麼花樣來?!

端和抬起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道:“這荷包才不是二姐姐的呢!”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蕭太太最先回過神來,一把扯會荷包,尖聲到:“四姑娘年紀不大,說謊的本事卻不小,我看府上要好生的教導一下你的規矩了!”

“我什麼規矩不用蕭太太關心。”端和衝她做了個鬼臉:“反正這荷包不是二姐姐的!”

蘭和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可對於繡活,她卻是一竅不通。田氏費了好大的力氣,學了五六年,還不如淑和三個月繡出來的好看。後來田氏實在無奈了,便下了死命令,將她繡活不好一事死死瞞住了。她平日的荷包帕子,都是田氏讓身邊人繡的。

這事被田氏瞞的死死的,便是寧老太太與方氏也不知道。至於端和知道,還是因為有一次淑和說漏了嘴,讓她聽了去。卻不曾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隻聽端和說完,寧老太太當機立斷,立馬吩咐了外頭守著的白術,去找蘭和拿繡活。指明了,要蘭和的繡活。白術動作快,不過一會便回來了,一副未繡完的帕子呈現在眾人麵前,寧老太太與方氏不自覺地抖了抖唇角。端和探過頭看了一眼,立即升起了無比的自豪感,話說以蘭和的繡活做對比,她現在的繡工已然可以用爐火純青來形容了!

“蕭太太可是看清楚了,咱們二姑娘不善繡工。你手上的荷包針腳細密,針法繁複,可不是我這二侄女能繡出來的。”方氏心思急轉之間,已經有了對策。麵上卻愈發的淡定,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不知您這荷包,是從哪得來的?!”

蕭太太冷哼一聲:“府上真是好算計,隨隨便便的找一個幾歲小孩子的繡活便來糊弄我!真當我是傻的不成?!”

“蕭太太非要說你手上的荷包是我那侄女的手藝,我卻隻說這張帕子才是。怎麼辦,難不成還要我那侄女當麵鑼對麵鼓的給你展示一下繡工不成?”方氏冷嗤一聲。

“若是心中無鬼,繡上一繡又怎麼樣?!”蕭太太厲色道:“隻怕這是在你們府上,便是有什麼,也要被瞞了過去!”

“既是如此,便讓我這個內造針織局出來的,做個見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