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葛(一)(1 / 2)

榮世賢坐在書房的八仙椅中, 靜靜的凝視著書桌上燃放的一根火燭。

燭焰跳動, 晃的他眼睛疼。他閉了閉眼睛, 隻覺得往日裏極度疲憊才會抽痛的額角此時抽抽的疼, 像是有一個小人拿了錘子在敲他的腦袋。

他心煩意亂, 一忽兒覺得許多事情脫離了掌控, 一忽兒又想起了兒子容銘對他說的話。

兒子說的對, 他們都是被容錦騙了。說什麼寧氏子嗣有礙,不過是一場叫他們從心底放鬆的瞞天過海。他就說,一個不能生的媳婦, 哪家會要!可恨當初他怎麼就被假象迷了眼,鬧出了今日這個局麵!

又或許,容錦早就知道了他們的打算。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麼當年他在飛鳥渡失蹤, 又神奇的出現在西北,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那麼這些年, 他們所有的動作其實都被他瞧在眼底。

想到這裏, 榮世賢背後沁出了一層細汗。

容錦, 容錦, 他默默念著這個名字, 聲音低沉的緊, 叫人以為是呢喃。可細細聽,便能聽出陰冷的森然。

容錦從書房回來的時候,端和已經洗漱完畢, 在床上躺下來。容錦進了淨房洗澡, 又換了衣服,摸上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撫著端和的小腹問:“阿端,今日咱們閨女乖不乖,聽不聽話?”

端和失笑,旁人都想想叫她生個兒子,隻有他,每日念念不忘的就是她這一胎生個閨女。端和微微抬眼看他,笑道:“閨女就這麼好?”

容錦半躺,將她摟進懷裏,道:“那是自然。”每每想及他有一個女兒,生的如阿端一模一樣,軟軟的在他懷裏叫爹爹,他隻覺得心尖都酥軟了。要閨女,必須是閨女!

端和早就看慣了他這副模樣,也懶得再搭理他,想起蔡氏那邊,道:“可不是天下人都如你這般,如此的喜歡女兒。”

容錦一哂:“世人多愚,哪有你夫君我這樣的覺悟。”複又仔細看了端和的臉色,見她這幾日氣色恢複了不少,心下大定,手掌襲上端和的小腹,容錦表示很鬱悶:“阿端,這都三個多月了,怎麼還看不出來啊。”

端和身材纖細,腰肢不盈一握,如今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也隻不過是微微凸起了一些,若不細看,當真是看不出來。這一點且叫容錦很鬱悶,之前拽著夏太醫好生的問了又問,隻怕他媳婦這樣有什麼不妥。

端和也不自覺撫上小腹,蹙眉:“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也沒關係,反正夏太醫也說了,這和婦人身材體質有關係,不耽誤事。隻是,端和驀地一僵,眼睫微抬,長長的睫毛抖了抖,聲音裏也多了幾分綿軟:“你,你做什麼?!”

容錦低頭,烏發垂落,映著他如玉的肌膚和眼眸裏的深色愈發賞心悅目。他低頭,湊到端和的耳邊,低低耳語:“腰腹不見長,這裏,卻是大了不少。”

聲色雍容,卻又帶了幾分喑啞,拂在耳畔陣陣濕熱,引得端和渾身戰栗。卻不料他愈發得寸進尺,指間在她胸前肆意揉捏。

她愈發敏感,卻又不敢出聲,臉頰緋紅一片,眼睛裏像是蒙上了一層波光。好容易尋得一分理智製止他的動作,出聲卻是綿軟沙啞,隻引得容錦眸色一深,伸出舌尖舔了舔紅豔的嘴唇。

“你,你別這樣!”他原就生的如棠棣之華,如今染了幾分情動,愈發濃豔華許。

他低低的笑了,手上動作愈發肆無忌憚:“不哪樣?”

端和不敢看他,隻覺得胸腔躁動,隻能拿手捂住臉,道:“別誘惑我!”

誘惑?這詞用的甚好,容錦低頭,微微用力,掰開端和蒙住臉的手,就著她小而軟的臉蛋咬了一口,低聲道:“小阿端,已然過了三個月,我誘惑你,你不必忍。”

端和抬眸看他,咬唇頓了片刻,微微抬頭,正對上他翹起的紅唇。容錦一僵,隨即緊緊扣住她,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半晌,深深的夜色之中,傳來男人低低的嘶吼,間或,是嬌軟綿柔到極致的低泣。

夜裏發生的事自然瞞不住,第二日花媽媽知曉之後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想說這樣極為不妥當的,可是想她家姑爺即便是夫人有了身孕也不曾到書房去,更不曾納個丫頭暖床,她這話到了嘴邊可就是說不出來。

可若是不說,花媽媽又怕他們沒個禁忌。思來想去,隻能硬著頭皮對端和道:“夫人,也莫要太由著世子的性子了。”

這話甚是含糊,可端和禁不住臉上一紅。饒是她心理素質再好,這會兒也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熱。難不成,她要跟花媽媽說,其實這事兒不怪容錦,便是她自己,也沒能把持的住嗎?

還是不要說了,她也是個要臉的人啊!厚臉皮的端和隻能支吾點頭,含糊過去。

渡過了盛暑時節,倏爾就到了八月。白日裏的日光尚有些毒辣,可一旦落了日,便多了幾分寒涼,也能嗅到秋的氣息。這幾日日頭好,碧濤幾個依著端和意思開了庫房,翻檢出一些皮子,準備給秀欣添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