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連斷的過往(1 / 3)

天空下著雨,言琉風打著傘,靜靜地站在墓碑前,一言不發。

“你母親的事情……我也很難過。”言琉風的身後,一個穿得宛如墨水般漆黑禮服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回到本家來。無論怎麼樣,家族都會補償你的。”

言琉風沉默,但是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嘴角不禁翹了起來。

“滾!”

他隻說了一個字。

男人的手放在半空中,有點尷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知道你現在非常的生氣。”男子從衣服上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雨水,“但是無論怎麼樣,家族都是認真為你著想的,我過幾天再來找你,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們的意見。”

馬車沿著公墓外的小道開走了,言琉風迎著雨冷笑。

他是一個私生子,在他十七歲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活在世上的父親。他的母親和父親的故事就和那種可以在街頭巷尾到處謠傳的坊間傳聞一樣,一個年輕的貴公子邂逅了一個平民少女,然後發生了關係,少女還懷上了貴公子的血肉。但是那個貴公子沒有承擔任何責任的打算,在某一天消失的無影無蹤。

平民少女思念自己的丈夫,不肯打掉孩子,因為這是她和貴公子愛情的結晶。所以和家裏人決裂了,在一個破舊的旅館生下了他。憑借著這些內容大概寫一篇很長的謠傳在街頭巷尾婦女口中的倫理劇本。但對於言琉風來說,這不是吟遊詩人口中的故事,而是真實的生活。

言琉風出生後,他的母親帶著他四處打工,忍受著周圍人的風言風語。他年幼的時候還曾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但是後來他已經不想知道了。時間已經把他的耐心都磨掉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母親死了。

他母親的身體自打他出生以來就一直不是很好,從言琉風懂事開始,他的母親就一直臥病在床。到最後終於堅持不下來,閉上了眼睛,離開了這個給予她深刻痛楚的人世。這或許也算是解脫吧。言琉風從那天起就再也沒有了對自己父親的任何期望,如果有什麼感情所包含在內的話,仇恨或許是最深的一種。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了,但是沒想到那群人卻主動找到了他。

因為他體內流動著的言家的血,他有著繼承他父親最突出的那一部分天賦,甚至還要更加強大。這是一種獨一無二的天賦,隻有言家人才能擁有的力量。

這些年來,家族裏的老人一直監視著他們母子。但是,這種監視不意味著會提供幫助。言琉風在學院裏被同齡人嘲笑、打架受傷的時候,他們沒有出麵。他的母親病危的時候,他們沒有出麵。而現在他們出現了,承認了言琉風是他們的家人。

這算是什麼?上位者對低位者的藐視嗎?

感情和人心不過是可以隨意玩弄的事物,權力和利益才是掌控世界的天平?

言琉風把他們趕了出去——家人派了十幾個大漢來,想要強行把言琉風帶走,以為萬無一失。但是他們忘記了,或者太過於輕視這個一直掌握在自己視野裏的小孩,言琉風他的天賦是整個言家後代裏史無前例的,那是連惡魔都要嫉妒的天賦。

他一拳一拳打在那群人身上,把他們全都打趴在地上。他的手臂,臉上,衣服滿是血跡。但他渾然無覺,隻是仰天大笑。

言琉風從來沒有過如此痛快的時刻,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了向命運反抗的能力。

令言琉風沒有想到的是,言家對他的這一次反抗表示了沉默,從那天開始,再也沒有類似的強製手段來帶他回到言家。反而是派出了說客來勸他,並向他描繪了美好的未來。

“隻要你回到言家,你就是言家的少主,未來的家長。你的母親的墳墓,也能夠移到言家的祖墳。”

“少主?家長?把我母親的墳墓移到言家的祖地?”言琉風憤怒了,心裏像埋了炸藥包:“真是高貴啊,不好意思。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如果你哪一天死了的話,我會勸那些人把你墳墓搬到言家祖地去的,但是現在……”言琉風深吸了一口氣,“請滾出我的視線!”

這樣的事情持續到了十八歲那年,直到他的父親——言家現任的家長,言孺華找上他。

“三天後,我想你能出現在家族的議會上。”言孺華說道。

言琉風不語,隻是冷笑。

“我不管你是什麼心態,恨我也好,恨家族也好。隻要你還姓言,你就是言家的人。”言孺華說:“你母親的事情……是我的過錯。但是作為言家未來的家長,我要對自己的家族負責,要麼舍棄你們母子,要麼舍棄我手裏的權力。以後你也會懂,權力才是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它能夠讓你擁有別人不敢想象的一切。”

“所以呢?把我媽和我拋到外麵十多年不聞不問。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好像也是姓言啊。”言琉風對言孺華的話嗤之以鼻:“現在怎麼又想起我來了,難道是因為我覺醒了從你那裏繼承來的,肮髒的血脈嗎?”

“我知道你對家族的做法有些不滿。但是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你想要自身能夠得到公平就要去獲取力量。你試想一下你過去的生活,就像死狗一樣,受人欺負,被人遺忘。但是你足夠幸運,你覺醒了言家的魔法天賦。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要拚搏多少年才能混出個人的模樣。”言孺華點了一根煙,“我知道你不承認我這個父親,但是沒有關係,你會喜歡權力這種東西的,世上沒有人不喜歡權力。本家這一代中,你是最有潛力的人,甚至說,你的潛力是獨一無二的。隻要你放下心中的芥蒂——甚至不需要放下,隻需要學會演戲就好,你就能擁有別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獲得的東西,曾經嘲笑你的那些家夥,現在就隻能仰望著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