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索的曆程(1 / 3)

第三章 探索的曆程

我們的飛機飛越赤道以後,便穿過乳白色的雲層漸漸下降。此時,飛機下出現的是連綿起伏的熱帶雨林,一片碧綠。於是我們進入了南美洲的厄瓜多爾共和國,在它的港口城市瓜亞基爾降落。

一下飛機我們就遇上了炎熱的溫室氣候,當地海關和移民局的官員擁抱了我們。

第一天,我們研究了瓜亞基爾的幣製,以及學了幾句必要的問路用的西班牙語。然後我們就去辦理輕木的事。

可惜,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困難重重。我們能夠買到大量輕木,但要買那種整根的樹幹卻沒有。如今海岸上這種樹已絕跡了。聽說眼下隻能在該國之內地密林找到這種樹。

“那我們隻能自己去內地動手砍伐了。”我們說。

“不可能,”當地權威人士說道,“雨季現在才剛開始,洪水肆虐,河水泛濫,所有通往森林的道路都堵死了。你如果需要輕木,隻能六個月以後雨季過了,內地的道路也幹了,再到厄瓜多爾來。”

“時間不夠了,”赫爾曼說。

“我們必須搞到輕木,”我說。“木筏必須造得和古代的一模一樣,否則就不能橫渡成功。”

我們的飯店裏有一本小的學生地圖,從地圖上可以看出,大森林從太平洋邊一直延伸到高原安第斯山。我想出一個辦法,如果我們從安第斯的雪峰往下直插森林呢?這是很有可能的,我們看到了惟一的可行性。

城外機場的一架小貨運飛機,同意載我們去基多。基多位於海拔9300英尺的安第斯高原上,是厄瓜多爾首都。

飛抵高原首都基多

基多有17萬5千個居民,大部分是純種或混種的印第安山民。

貨運飛機上的那位朋友喬治,綽號“瘋狂機師”,他來自古老的西班牙家庭。他安排我們住在一家古香古色別具一格的飯店,然後有時帶著我們有時單獨去聯係,想盡一切可能送我們到森林中的克維多小鎮去。

“有些人專門獵取人頭,”喬治低沉地說,看了看無動於衷的赫爾曼,他就又揀了幾塊牛肉就著紅葡萄酒喝起來。

“不要認為我言過其實,”他繼續沉重地說。“盡管已完全禁止獵取人頭,可這裏還是有人以此為生,根本沒法禁止。直至今日,森林中的印第安土著還割取敵對部落人的頭。”他們把頭骨打碎取出,在空頭皮中裝上熱沙子,整個頭就縮成貓頭大小,眉目依舊。這些縮小的敵人的頭顱從前是寶貴的戰利品,現在卻成了黑市珍品。經手這買賣的中間人通常是混血兒,他們有辦法找到賣主,這些人再以昂貴的價格買給遊客。

喬治頗為得意地瞧著我們。他根本沒料到,就在當天,赫爾曼和我就被拉進一間門房,有人想賣兩顆這種人頭給我們,每顆1000蘇克爾。如今這種人頭多半是用猴頭做的贗品,但這兩顆卻是貨真價實的純種印第安人的,栩栩如生,連最細微處都保留了下來。這是一男一女的頭,隻有柑橘大小;那女人相當美麗,隻有眉毛和長發保持了生前的長度。喬治的警告使我毛骨悚然,但我總覺得西部山區不一定有“獵頭”人。

“這可不敢肯定,”喬治憂慮地說。“如果你的朋友失了蹤,他的頭變成小人頭出現在市場上,你作何感想?我就有個朋友發生過這種事。”他補充道。

次日,我們和挪威總領事布倫及夫人坐在他們城外寬闊的鄉間別墅的桉樹下麵暢談。布倫覺得我們的克維多之行,絕對不會造成我們腦袋大小的變化,但經常會有土匪出沒於我們打算去的那個地區。他拿出當地的報紙剪下的新聞說,政府準備在旱季的時候,派部隊去懲治那些騷擾克維多的土匪。眼下要去那兒完全不現實,根本不可能找到向導和車輛。正值此時,我們看到一輛吉普車,從美國軍事參讚處開出疾馳而去,於是我們想出一個辦法請總領事陪同我們去美國大使館,這樣就可以見到軍事參讚本人。參讚是個整潔講究的青年,他笑問我們,當地報紙說我們要乘木筏出海,怎麼竟跑到安第斯山頂來了?

我們告訴他,木頭還長在克維多森林裏,我們到達大陸屋脊後,無法下去,請求參讚或者能借我們一架飛機和兩個降落傘:要麼借我們一輛吉普車和一名識路的司機。

剛開始參讚被我們的堅決態度搞得無話可說,後來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微笑道:好吧,既然別無選擇,就隻好選擇第二條路了!

乘吉普車闖進克維多森林

次日清晨五點一刻,一輛吉普車停在我們住的飯店門口,一位厄瓜多爾籍機械兵跳下車向我們報告:他聽從吩咐。由於我們要走的地方沒有加油站,車上裝滿了汽油桶。我們的新朋友阿古爾托·阿烈克謝·阿爾瓦烈茨上尉聽說有土匪,便用刀和槍全副武裝起來。我們身著便裝到這兒,打算在海邊用現金購木材,我們車上的全部裝備就是一口袋食品罐頭和匆匆忙忙買的一架照相機,以及每人一條結實的卡嘰布褲子:再有就是總領事給我們的大左輪手槍和許多彈藥,以便消滅我們行程中的一切障礙。我們驅車趕到城外,沿著路況良好的沙土公路飛速穿過山區向南疾馳。

越往前走,會西班牙語的印第安人越少,很快阿古爾托的語言能力也跟我們一樣派不上用場了。山上泥築的房子越來越少,而用樹枝和幹草搭的則越來越多。山民們身體矮小、幹瘦,但筋骨強壯。所到之處,隨處可見潔白的牙齒和開朗的笑臉相迎。在這裏完全沒有白人的蹤跡,也沒有廣告牌和路標,如果扔一個罐頭筒或一頁紙,立刻就會被人當成有用的物件拾走。

我們越爬越高,翻過被烈日暴曬、寸草不生的山坡,駛入一片荒沙遍地、長滿仙人掌的峽穀,最後終於登上白雪冰封的頂峰,凜冽的寒風迫使我們的速度放慢,以免凍成冰塊。我們身穿襯衣坐在車裏,想象著森林的熱氣。我們必須在兩山之間,在山腳下的礫石灘上,在遍長青草的山梁上驅車行進,邊行邊找能夠通車的小路。我們到了西坡,安第斯山從此處往下陡然下降,鬆散的岩壁上用人工開鑿出一條驢行小道,我們;的周圍全是筆直的懸崖和峽穀。我們把性命托付給了我們的朋友阿古爾托,他傴僂著俯在方向盤上,每當駛近懸崖,我們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往外傾斜。忽然疾風撲麵,我們已抵安第斯山脈麵臨大海的外山峰。此時,山勢陡降,猶如瀑布般的峭壁層層跌落,直瀉至12000英尺下的林海中。我們沒能從令人眩暈的萬丈高空俯視下麵的森林,因為剛到懸崖邊上,濃雲就像巫婆的藥罐裏冒出的蒸氣一般源源而來。由這裏開始,我們下山的路就暢通無阻了。這條路一直通往山底下,沿峽穀、陡岸、懸崖盤旋而降,空氣越發溫暖潮濕,越發充滿從林海下方升起的令人窒息的溫室氣息。

這時下雨了。

當我們到達懸崖邊的棕櫚小屋時,天色已黑。我們渾身淌著濕乎乎的水走下吉普車,在裏麵過了一夜。第二天茅屋裏咬過我們的那堆跳蚤讓雨水淹死了。吉普車被我們裝滿了香蕉和其它熱帶水果,穿越林海繼續前進。

最後我們的去路被森林裏一條湍急混濁的大河擋住了。河邊開闊處有一個茅屋,幾個混種印第安人正在陽光下曬一張美洲虎的皮。幾個會西班牙語的當地人告訴我們這是帕倫克河,河對麵就是克維多。這兒沒橋,河水湍急而深不見底,不過他們願意用木筏把我們和吉普車載過去。這種別出心裁的,薄薄的木筏是用植物纖維和竹子將胳膊粗細曲曲折折的樹枝捆在一起組成的,長寬都比吉普車大一倍。我們小心翼翼地把吉普車從跳板上開到木筏上,盡管木筏大部分浸在渾濁的河水裏,卻能穩穩地托住—輛吉普、我們幾個人和四個赤身裸體的棕色漢子。他們用長竿把木筏撐離岸邊。

“是輕木嗎?”我和赫爾曼幾乎同時問道。

“是的,”一個人一邊點頭,一邊用腳滿不在乎地跺了一下圓木。

我們駛入水流之中,河水把我們衝往下遊,那些人在關鍵的時刻用竿子撐一下,使木筏保持一條均勻的斜線穿過水流,進入對麵寧靜的水域。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輕木,也是我們在木筏上的首次試航,木筏安全到達對岸,我們成功地驅車駛進克維多!兩排塗了瀝青油的木屋,棕櫚葉頂上立著一動不動的大禿鷲,這就是街巷了,整個小鎮隻有這麼大。鎮上的居民無論老小,無論何種膚色,無論手上拿的是何物,全都扔下手裏的東西,一擁而出。他們跑向吉普車,形成一股危險又嘈雜的沸騰的人潮。人們在車上爬上爬下,圍著它轉。我們緊緊抓住隨身攜帶的物品,阿古爾托則竭力控製著方向盤。後來有一隻輪胎爆了,吉普車傾斜了。無論如何我們已抵達克維多,沒必要為人們的過度熱情而心生煩惱。

擁有12棵輕木

唐·費德裏柯的輕木林位於河岸下流。唐·費德裏柯在平房裏擺開盛宴款待我們。乳豬和仔雞在火膛中嗶嗶剝剝地響,我們圍坐在盛滿熱帶水果的盤子四周,解釋著此行的目的。

唐·費德裏柯從孩提時代就了解輕木筏了。印第安人造木筏用的那種大輕樹,雨季裏恐怕很難找到,地上的泥水堵塞了通往輕木場的路,騎馬也不行。不過唐·費德裏柯將竭盡全力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