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費德裏柯派他的手下騎馬沿小道分頭找尋可以接近的輕木樹。我,赫爾曼和唐·費德裏柯—組,我們很快就來到了一塊林間空地。唐·費德裏柯知道這裏有一棵巨樹,這棵巨樹雄踞於周圍樹林之上,樹幹約有3英尺粗。按波利尼西亞的習慣,在砍伐之前是要給它命名的,我們把這棵樹命名為“庫”,這是一位波利尼西亞神靈的名字。然後我們掄起斧頭砍下了第一斧,四周響起了砍伐的回音。然而,砍伐這種含有大量樹汁的輕木樹就好比用一把鈍斧砍軟木一樣,斧頭一碰上去就彈回來,沒揮幾斧,赫爾曼就隻好替下我。雖然不斷地換人,但樹汁飛濺,森林的溽熱還是使揮斧者汗流浹背。
到傍晚時分,“庫”像一隻隻剩一條腿的公雞一樣站著,隨著斧頭的起落混身顫栗,它很快就傾斜了,重重地砸在周圍的樹上,壓折了好多大樹枝和小樹。我們將樹幹上的枝丫去掉,按照印第安人的方法用鋸齒剝掉樹皮。
赫爾曼跟著我們沿林中小徑騎馬馳騁,繼續尋找輕木樹。偶爾我們會在原始森林中聽到一陣劈劈啪啪的、樹木傾斜和轟隆落地的聲音。此時,唐·費德裏柯就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意味著他的部下又砍倒了—棵做木筏的輕木樹。一周後,除了“庫”,我們又有了“卡尼”、“卡瑪”,“依洛”、“毛利”、“臘”、“蘭莖”、“帕帕”、“塔蘭加”、“庫卡拉”和“希提”12棵巨大的輕木樹。
這時,我們急於知道它們如何能在水中漂浮。我們一根根地把它們滾到岸邊,然後用堅韌的攀緣植物擰成的繩子把圓木兩頭捆住,以免入水後順流漂走。我們從河岸把圓木一根一根推入水中,圓木在水裏翻騰了幾下就漂起來了,我們在圓木上來來往往,圓木紋絲不動。我們用森林樹頂垂下的堅韌藤條把圓木臨時紮成兩個木筏。然後把以後要用的竹子,藤條全裝上木筏。
割斷纜繩後,木筏一下子衝進了洶湧湍急的水流之中,快速順流而下。
帕倫克河和瓜亞斯河交彙以後,水驟然深了許多,明輪汽船頻頻來往於文西斯與臨海的瓜亞基爾之間。為了節省時間,我和赫爾曼登上了船,弄到兩個吊鋪,乘汽船穿過人煙稠密的平原駛向海岸。我們的棕色友人乘木筏從後麵趕來。
在瓜亞基爾我和赫爾曼分了手。他將在瓜亞斯河口等木筏到來時截住輕木。然後再用海輪把輕木運往秘魯,木筏將在秘魯由他指揮建造,要造得和古印第安人的木筏一模一樣。而我則坐上飛機往南飛向秘魯首都利馬,為建造木筏找尋一處適當的場所。
與秘魯總統麵對麵
我在華盛頓曾見過秘魯海軍參讚,他為我寫了一封推薦信。次日我懷揣此信求見海軍部長曼魯艾爾·尼艾托“年輕人,”部長說道,並不安地敲著桌子。“你這次走錯門了。雖然我很願意幫你,但我必須要有外交部下達的命令才行。我不能讓外國人在我們的海軍轄區,順理成章地使用我們的造船廠。你去外交部遞交書麵申請吧,祝你好運!”
由於挪威在秘魯沒有大使,估計要親自晉見外交部長很困難。我國領事巴爾將軍雖願鼎力相助,但他充其量隻能帶我去見外交部參事而已。如今柯亨博士給秘魯總統的信可能派上用場了,我通過總統副官要求會見秘魯總統唐·若瑟·布斯塔曼台·依·裏維洛閣下。一兩天後我得到通知,要我在12點到達總統官邸。總統官邸位於市中心,由身著鮮亮製服全副武裝的衛兵把守著。
一位披金飾帶、肩佩金章的人把我獨自留在一間隻有一把皮椅和沙發的鬥室。一個全身白衣的人走了進來,他和藹地和我打招呼,原來這就是布斯塔曼台·依·裏維洛總統。
總統的英語比我的西班牙語要好一點,我們相互致意後,他打手勢請我落座,此時我們之間能夠溝通的詞彙已經用完了。不一會他出去找來了空軍部長。空軍部長裏維利多元帥說得一口流利的美國英語。
他把我的想法逐一翻譯給總統聽,總統聽得非常認真並通過裏維多利將軍提出一些比較尖銳的問題,他最後說:“假如真能證明太平洋群島是由秘魯這邊去人發現的,秘魯對這次探險表示極大興趣。如有需要幫忙的,請直言相告。”
我要求得到一塊在海軍轄區的圍牆內建造木筏的場地,井能使用海軍軍工八要求有—個存放設備的地方和把設備運到該國的各種便利條件;還要求使用船塢和海軍協助我們工作,以及我們出發時有—艘船把我們拖離海岸。
“他要什麼?”總統急切地問,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意思。
“沒什麼。”裏維利多看著我,眼光一閃。總統放下了心,點頭表示讚成。
結束會見之前,裏維利多允諾說,總統會親自下命令給外交部,授權馬利內·尼艾托外長放手提供我們所需一切。
“祝你們事事順利!”將軍大笑起來。
第6名探險隊員
利馬當天的報上就公布了挪威探險隊將乘木筏從秘魯出發的消息,同一天還刊登了瑞典芬蘭探險隊已結束在亞馬遜森林的印第安人中間的研究工作。考察隊的兩名瑞典隊員乘獨木舟來到秘魯,已抵達利馬。其中一個是烏普薩拉大學的本奇特·丹尼爾森,他準備留在秘魯研究印第安山民。
我剪下這段新聞。正當我坐在飯店裏寫信告訴赫爾曼關於造筏地點的事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一個被陽光曬得黝黑的,身穿熱帶服裝的人。
“本奇特·丹尼爾森,”這人自我介紹道。
“我聽說了有關木筏的計劃,我來問一下我能否跟你們一道去?”瑞典人平和地說,“我對民族遷徙的理論很感興趣。”
除了他是科學家和他剛從原始森林回來這兩點外,我對他一無所知。不過,如果一個瑞典人敢孤身和5個挪威人共乘木筏出海,他決不會是神經質的人。雖然不修邊幅,卻依然遮掩不住他隨和的個性和豁達的氣質。
本奇特成為第6名探險隊員,因為這個位置一直虛位以待。他是惟一會講西班牙語的人。
赫爾曼正呆在厄瓜多爾等木料。克那特·郝蘭德和托思坦·雷阿比剛乘飛機抵達紐約。埃裏克·赫斯勒伯格在由奧斯陸至巴拿馬的船上。而我自己則正乘飛機前往華盛頓。本奇特住在利馬的飯店等待出航,同時等侯其他人。
當我回來時,華盛頓正值寒冷多雪的二月。比恩已解決好無線電問題,並讓全美業餘無線電聯合會對我們產生了興趣,準備收聽木筏發出的報告。克那特和托思坦正忙於準備發射台,一部是專為我們服務的短波發報機,另一部是戰時的特工電台。
文件夾內公文越積越厚。軍方和政府的文件,白的、黃的和藍的,英文,西班牙文,法文和挪威文的樣樣俱全。在這個務實的年代,連一趟木筏旅行都得花費半棵木樹漿韻紙!法律和規定處處束縛著人,我們必須依次解開這些結。
赫爾曼不久來到了海軍造船廠,他在那裏收集輕木準備開始建造木筏。
埃裏克從巴拿馬乘飛機來了,找和克那特也從華盛頓趕來,如此我們就在利馬的起點全部聚齊了。
在海軍造船廠建造木筏
海軍造船廠裏擺放著從克維多密林運來的巨大輕木。這景象實在令人激動。在一列列令人望而卻步的灰艇和驅逐艦之間,我們的造筏材料堆在那兒,有新砍的圓木、黃色的竹子、蘆葦和綠色香蕉葉子。6個白種人和20個有著印加血統的棕色秘魯海員,揮動著板斧和長砍刀,拉緊繩子和繩結。一位身穿藍色飾金製服的海軍軍官走來,困惑地看著這些突然出現在他們引以為傲的海軍造船廠的白人和原始的植物材料。
高度現代化的造船廠給予了我們極大的支持。本奇特當翻譯,赫爾曼擔任總建造師,我們動用了木工和製帆車間,另外還有半座存放裝備的倉庫和一個小小的浮動碼頭,為的是方便我們動工時將木料從碼頭推下水。
我們選了9根最粗的圓木來築造筏體。為防止連接木頭的繩子滑落,我們在圓木上刻上了深槽。整個木筏的構成絲毫沒用鐵栓、鐵釘或鋼絲繩。我們先把圓木並排放在水裏,如此,在綁牢之前它們會自動進入自然漂浮狀態上的位置。其中最長的一根有45英尺,放在正中間,它的兩頭比其他木材長出來許多。兩旁對稱排列的木頭則一根比一根短,木筏最外圍的長度為30英尺,頭部向前伸出猶如一把鈍犁。尾部被切得十分齊整,隻留中間3根往外凸現,上麵橫架一段釘上了用來固定長導向槳的錨固釘的粗短輕木。9根圓木用長短各異、直徑隻有四分之一英寸的細麻繩綁得牢牢的,然後在9根木頭之上,每隔3英尺就橫綁著一根稍細的輕木。
捆綁木筏用了300根左右長度不一的繩子,花費了很大力氣,每根繩都牢牢地打了結。筏體終於完工了。筏體上麵鋪了一層劈開的竹子用來做艙麵,艙麵是用一塊塊長竹排組成的,分別固定在筏體上,上麵再鋪上竹葦編的席子。在木筏中心稍稍靠後的地方,我們用竹竿架了一間小小的四麵透風的艙室,牆壁也用竹葦編的,屋頂架著竹條,上麵用似皮革一般的香蕉樹葉子,照鋪瓦的方式一個疊一個地覆蓋著。艙室前方並排豎著兩根桅杆,桅杆是用堅硬如鐵的紅木製成的,兩根桅杆頂靠在一塊,用繩子十字交叉綁在一起。帆檁上吊著巨大的長方形船帆,帆檁用兩根綁在一起的竹篙構成,如用單根竹篙力量就太薄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