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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周強農後不久,段樂詠就少見的對張睿明發了通脾氣,這位直性子的民行科老同誌,和張睿明本就是同一批進的檢察院,眼睛裏沒什麼太多的職位等級觀念,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此時他直直的指著張睿明道:“我的張大科長啊,你到底有沒有搞錯啊?現在是什麼情況?陸檢他們都幾次和你打招呼了,要你在目前不明朗的情況下不要去招惹泉建集團,可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你合著是嫌自己在津港的日子不太舒服,急著想要調到寧麗縣去?還是你早就不想幹了,剛剛說這番話隻是為了安慰人家?”
段樂詠這番話算是掏心窩子的話了,陸斌當時和張睿明說的話他也聽到了,在得知自己這個老兄弟不用被調去寧麗縣後,他心裏也很激動,知道這是張睿明所最為期盼的結局,可是現在這小子突然又犯渾似的,居然在未向上級彙報的情況下就答應要推動對泉建集團的公益訴訟來,這不是又要去頂著領導幹嘛?!
張睿明卻眼神虛虛的望著周強農離去的方向,過了半響才對段樂詠道:“沒呢,我不是安慰他,這個案子本來就是我最開始發現的線索,也是我往陳檢那裏點的火,現在我也做了一半了,接下來我有義務把它辦完……”
“辦完?怎麼辦?你不是沒證據嘛,你準備怎麼搞?”
“沒證據,那就找唄……”
“嗬,你說的輕鬆……你自己不是都去查了一個月嗎?你自己查出了什麼來沒?”
張睿明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裏還真輕鬆不起來,在一番權衡後,既然已經向周強農做出了那樣的保證,也就代表自己又將正麵麵對泉建集團的壓力,而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所做的決定其實就等於將父親的事業推進了舒熠輝的埋伏圈裏,將張家的這幾十年積蓄放在火上烤,他現在都有點後悔,剛剛在周強農麵前答應的太衝動了,要是真的惹怒了舒熠輝的話,父親的山莊可就要黃在自己手上了……
可是,當這麼大的一個“惡”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作為一名檢察官,又怎麼能袖手旁觀?何況,那枚軟雞蛋還擺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呢。
此時,心裏的糾結愁腸令張睿明胸口隱隱作痛,他扶著小花園的石桌邊緣慢慢站起身來,旁邊段樂詠手裏的輸液撐架上的藥水已經滴完了,要進去換新藥了,兩個人慢慢的往住院部挪,此時正是醫院看病的高峰期,人潮湧動,將這座津港最為知名的綜合醫院擠的水泄不通。這讓張睿明一步一步的走的非常緩慢,段樂詠心裏抱怨張睿明不按醫囑好好休息,還盡是惹事,但他又擔心他走的不穩摔倒,隻能一邊舉著張睿明的輸液撐架,一邊扶著他的右手,擔心著他手上的留置針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麵半步的距離處。
兩人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動,加上張睿明臉上因病痛而呈現的灰敗臉上,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名身患絕症的重病患者,而就當兩人走到住院部大門門口的時候,一名衣著樸素的中年婦女看了看張睿明的臉色,就湊近過來,假裝關切的問道:“哎呀,你這個年輕人看起來病的不輕啊,化療第幾期了?效果起來不太行啊……”
張睿明知道這些人都是盤踞在醫院裏的“醫托”,這些人三三兩兩的,每天就在醫院裏四處遊弋,鬼祟的目光到處打量,對醫院裏的患者們察言觀色,主要是盯著一些容易上當的目標,比如初次來津港沒掛上號的外地人,或者療效不佳,渴求偏方的農村人。
一看到有機可乘,他們就如同聞到腥味的鯊魚,一擁而上,分工合作,欺騙引誘對方,將其帶到他們所勾連的莆田係黑醫院等等地方,從這些受害者的救命錢中分一杯羹.
這醫托表情真摯,演技精深,估計是以為張睿明是重症患者,此時想一口先蒙住張睿明再說,要是張睿明真是需要化療的重症患者,等會她就要裝作關心的樣子,推薦其某某私立醫院來。
張睿明對這種人不厭其煩,剛想揮手讓她走開,可這醫托卻似乎篤定張睿明是一條有機會的大魚,跟著他走了兩步繼續說道:“哎呀,小夥子,我跟你說實話,這津港附一腫瘤科的水平其實不行,我推薦你去一個好醫院,那邊治腫瘤特別好!我跟你說,他們那醫院手裏有個8000萬買來的可以治愈腫瘤的神奇秘方……”
本來沒什麼,可聽到這熟悉的“8000萬的腫瘤秘方”,張睿明心裏猛的一激靈,他腦海裏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
“走開!……”段樂詠剛準備一邊推開這些如蒼蠅樣討厭的“醫托”,他的手卻被一旁的張睿明給攔了下來,同時還給他的腰間輕輕推了一下,段樂詠一下會過意來,頓時不再言語,由著自己的科長接話。
“哎,大姐,你說的是真的嗎?!我這個食道癌真的也能治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