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1 / 3)

白雪已至, 眼見處皆是一片銀白, 京城白府內紅梅覆上白霜, 淺溪凍成銀河, 屋簷下都結起了冰棱子, 小廝們一早起來就搭梯子去冰棱, 丫鬟們也沒閑著, 哆嗦著身子掃雪,呼吸間一團又一團的霧氣。

“京城為什麼這麼冷,人都快冷死了!”

一個梳著雙頭髻身著紅棉襖的丫頭略帶崩潰的嘟囔, 剛說完就被啪了一巴掌,訓斥聲馬上而來,“大清早的什麼死阿活的, 再過些日子就怕是姑娘的好日子了, 再亂說話,把嘴巴給你縫起來信不信!”

大約十四歲左右, 穿著棱藍二等丫頭衣裳的秋水皺眉警告。

“呸呸呸!”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小丫頭還對著正天際一色的初陽拜了又拜, 然後直接湊近藍襖圓臉丫鬟身邊, 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 你是說姑娘和岑大人, 要定了?”岑大人跑白家那叫一個勤快,別說上麵的主子們了,就連下麵的二等三等丫鬟都清楚了, 司馬昭之心呀~

那藍襖丫頭雖是三等丫鬟, 但她姐姐卻是在上房裏當值的,很是享受自己小姐妹的崇拜,挑了挑眉低聲道:“我姐姐說了,夫人都在準備小定的東西了,就是這幾日了。”雖嘚瑟,卻真心為自家姑娘高興。

紅襖丫頭點頭,雖沒見高興,竟是皺眉有些苦惱的模樣,片刻後,聲音很低,“可我怎麼覺著,姑娘不是太歡喜岑大人呢……”

雖然男女大妨,但若兩家有心長輩也成全,別說隔著屏風了,當麵見一見也是可以的,可這都快一年的光景了,姑娘竟一次都沒去見過他誒。

“唔!”

捂頭不滿,“姐姐你又打我做甚!”

“打的就是你,天天說渾話!”

“姑娘是大家閨秀,本就該矜持些,再說了,岑大人有什麼不好的?二十出頭就已經是刑部二把手了,家中既無長輩需服侍也無幼小需關愛,姑娘過去就是當家主母自己過日子,岑大人生的亦是一表人才,姑娘怎會不願意!”

……

白秋秋生在江南長在江南,即便來了京城快兩年,也經曆過一次京中寒冬,但仍是不太習慣。地龍暖爐手爐齊備,日日倦在屋子裏不願動彈,連最愛的調香也不願去碰了。

岑今生帶著一身寒氣進屋,眉間雪未化就見白秋秋一身鶴毛大裘懶懶臥在塌上,鶴毛白潔,可她的眉目,竟比鶴毛還要清冷。白秋秋聽到響聲抬眼邊見到了岑今生,寒冬臘月,他竟一身常衫,玄色勁裝,長臂長腿,白雪隱隱融於發間。

白秋秋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神情淡淡。

見她這樣,岑今生笑了,長腿一邁幾步就跨到了白秋秋身邊,精致的娃娃臉笑意婉轉,忽的湊近,說話間呼氣縈繞在白秋秋鼻尖,“我討好你哥的時候你罵我無恥,我討好你爹的時候你說我神經,我討好你娘的時候你罵我有病。”

再湊近,幾乎鼻尖觸著鼻尖,輕偏首,聲音低沉,“我現在都進了你的閨房了,你竟不惱了。”頓了頓,笑意更加明顯,“還是說……你已經,默認我的行動了?”

白秋秋不閃不避,杏眸輕抬,嘴角輕勾的笑意帶著嘲諷。

“不去討好我爹我娘,在我這討什麼苦果子吃。”

紮心的話一點都沒留情,偏生岑今生卻笑了。

“你如此在意,難不成還吃你爹你娘的醋了?”

誰吃醋了!

白秋秋白了岑今生一眼,見他笑的這般心中自是不耐煩,永遠都是一副笑嘻嘻沒正經的樣子,從塌上起身,穿鞋便要離去,誰知手腕傳來阻力,低頭看去是岑今生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手腕一動便察覺到他指腹的薄繭。

這人瞧著好說話但一旦開始完全掙脫不了。

這一年,白秋秋早就領教過了。

也不惱,冷淡的抬眼看著他。

誰知岑今生手一動便和白秋秋十指緊扣,白秋秋一聲低呼,詫異的看著岑今生。岑今生雖然沒皮沒臉,但從未對自己有過不矩之事,玩鬧之色已經消失,眉眼定定看著白秋秋,沉聲凝眉。

“嫁給我。”

平淡的三個字,甚至就是平鋪直敘的口氣,並不激動並不感動,白秋秋卻在一瞬間覺得二人相抵的手心燙的驚人,一瞬間掙開岑今生的手,退後一步,驚疑不定的看著岑今生,“你在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