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襄最近工作變得很不順心，先是從情感紀實版調到了機動部，而在機動部，艾襄待遇比之前差了一截不說，還經常得為稿分絞盡腦汁。艾襄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受到胡主編待見，時常挨的罵一次也沒少，但胡主編對自己稿子的審核卻越來越嚴格起來。當然，稿件的審核盡管有時艾襄有委屈，覺得有些質量相當的稿件，別人能上自己的總是被斃掉。但艾襄也沒能說什麼，事實上誰都不能說什麼，因為在這裏，胡主編就是權威，他說稿子好就是好，他說稿子不能發就是不能發。艾襄覺得畢業一年來，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去年還暗自下決心立誌在職場幹出點成績的意氣風發，她有的隻是為了一個小稿件絞盡腦汁的糾結和忐忑，有的隻是希望能夠保住這份工作的苟延殘喘，每一次審稿結果出來艾襄都緊張得心跳加速。她覺得自己已經變得抑鬱起來，壓力已經將她得快樂和活潑全部侵蝕。漸漸地，胡主編口裏“媒體形勢嚴峻”的洗腦風暴多了起來，他口裏的關於發動全員記者編輯拉廣告的次數也在增多，他不隻一次兩次在會上說：“尤其是稿分處在中下遊水平的同誌們，你們寫稿子不行，那就要想著為報社增添效益，否則你們就應該另尋出路了。”艾襄按照稿分的話，在部門應該處於中遊以上的水平，但胡主編還是動不動就跟艾襄說讓她想辦法為報紙版麵拉些廣告。艾襄隻是口頭上應著，事實上，她對拉廣告完全不感興趣，她也不知道怎麼拉廣告。“你看小曼，現在不是做得很好。”胡主編繼續對艾襄說道。小曼已經從記者變成業務人員兩個多月了，如今慢慢地也拉了一些廣告回來，但她經常也是一副亞曆山大、愁眉苦臉的樣子。“恩，我會多像小曼學習的。”艾襄回答得滴水不漏。但私下還是努力采訪寫稿子，她比一般同事都要勤快許多，別人一天跑一個地方而後休息半天回去慢悠悠地寫個稿子，艾襄有時要跑兩三個線索。艾襄相信，隻要多寫稿子，總是能上一些，不至於成績最差的。有一天，艾襄悶悶不樂地呆在辦公室寫稿，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艾襄抬頭一看，居然是鍾子普，他在和一個與胡主編年級相仿的中年男子說著什麼，他們一麵說一麵走了進來，他進門時四處掃視著，看到艾襄寵溺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讓艾襄頓時忘記了近段時間的陰鬱與苦悶。但他們很快徑直走到了胡主編的辦公室裏。而後，鍾子普走出來，艾襄自然而然向他走了過去，他們在走廊上聊了一會。艾襄問：“你怎麼來我們報社啊？”“這是第二次了，我上次來沒看到你。主要是跟我老板一起來了，我們公司要在W城開拓新的房產項目，正在聯絡媒體宣傳。”“哦，你們主動找過來的？”艾襄有點懷疑地問。“當然不是，你們胡主編跟我們齊總應該認識吧。”鍾子普停頓了一下，又問：“你最近可好？”“挺好的呀。”艾襄笑道。“你怎麼也沒有聯係我？”他這樣一問，艾襄又忍不住心跳加速，心想，他這樣問是不是很希望自己聯係他呢。艾襄說：“我猜你最近比較忙吧。”“恩，有點，公司在這邊的業務剛剛開展。”這時，胡主編和齊總已經從辦公室裏走出來了，胡主編看見了走廊上的艾襄，笑問道：“你認識鍾總呀？”“恩，我們是高中同學。”艾襄說。旁邊的齊總一聽，也說話了，他跟鍾子普說：“小鍾，你這小子也沒說我們這是要來你同學的媒體呀？”“嘿，不是蓄謀，真的是剛好碰上。”鍾子普說。“好，下次把她叫上，咱們一起吃飯。”齊總說。目送著他們遠走的背影，艾襄這才回到辦公室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