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 — 霞淩閣(1 / 2)

京城內有一條運河東西貫通。該運河在京城內又向北打通一支流, 曰——禦水河。禦水河東岸的街道名——臨水道。禦水河連著內城護城河, 可以直通皇宮內部, 除了景觀, 也給京城內的運輸帶來了便利。

禦水河最寬的地方呈正圓形, 宛若一小湖, 京城人多叫這片小湖區為——禦水珠。而霞淩閣就在禦水珠正中心的小島之上, 幾乎四麵環水,有一條隻能供四五人並行的小道從京城最繁華的臨水道橫穿過禦水珠直通過去,如同禦水珠的圓心拉了一條細線到邊緣。這小道名稱自然是——霞淩道。

霞淩道兩側水岸邊整齊種著株株柳樹, 每株柳樹中間又掛著雕花燈籠。馬車轎子皆不可上霞淩道,隻能停在道外一專門的馬廄車棚內,客人隻能步行通過霞淩道走至霞淩閣。

鍾承止一行人到時已是黃昏, 天色轉暗, 落霞映水,華燈初上。霞淩道上柳絮飄飄, 籠光搖逸, 影影綽綽, 煞是好看, 從中行走而過真有一種踩霞淩霄的不實之感。

重涵早已來過多次, 自然也看習慣了。鍾承止初次來, 十分有興致地左右觀賞。平安也不知何時落到鍾承止肩上,被鍾承止帶著往前走。

走到島上,重涵拉了拉鍾承止, 手指向路旁一座很大的石碑, 石碑上刻的正是——霞淩四榜。

霞淩四榜雖每年更新,但相鄰兩年往往變化不大。不變順位的姓名便會予以保留,要改動的姓名則磨去一層,再向內雕刻新姓名上去。這樣此石碑便深深淺淺凸凹不平。有些人名字比較凸起即意味著已在榜單上多年未變,也是一項殊榮。就如重涵大哥重熔,曾在冠玉榜首八年不變,下麵第二名就深深第凹進去一寸深。不過近幾年的石碑倒是較為平整。一代新人換舊人,世事滄桑,唯變不變。

鍾承止較感興趣的卻是披靡榜,他摸著下巴仔細看了看十個名字,同一旁景曲說:“沒有幽冥名冊上的人。”

景曲答道:“冊上之人應不屑此榜。”

“幽冥名冊是什麼?”重涵聽到他倆的對話問道。

“也算一榜單,應比這個靠譜。”鍾承止笑了笑,“走,進去吧。”

霞淩閣是一座六層樓的寬圓塔形建築,一樓二樓皆有通常樓層的兩層之高,故大門感覺甚為高大。整樓碧瓦朱甍,雕欄玉砌。

進入大門是一條四麵都雕滿繁縟花葉鳥紋的甬道,花紋上鑲嵌著各種螺鈿明珠,窮極奢華。穿過僅以少數油燈照亮的甬道,立刻別有洞天。這座六層建築居然是中空的,中間頗大的區域直通屋頂。屋頂往下掛著各色燈籠與一些零散的木樁。四周每層皆有欄杆,可從樓上向內空觀看。每層邊簷又掛著一圈燈籠,站在一樓往上看去,燈火輝煌,華光流彩,宛若萬花筒中七彩仙境,如夢如幻。加上一二層又是尋常層高的兩倍有餘,這樣通貫六層顯得十分雄偉。

中空區域正中靠北有一圓形舞榭,舞榭四周為凸沿,沿內居然灌了淺淺一層薄水,在燈光下泛著五彩繽紛的瀲灩。舞榭下擺著一些桌椅,想來也是給客人一邊觀賞舞蹈一邊喝酒吃飯的。

鍾承止他們的聚會在二樓正南正對舞榭的大酒閣子雅間,有專人在前方不近不遠地領著鍾承止一行從一側樓梯上到二樓。

一邊走,重涵一邊向鍾承止介紹道:“這裏五六層都為舞姬男伶的住舍,尋常的住五層,紅牌住六層。五六層無明梯可上,如何走上去隻有閣內人才知。霞淩閣雖非青樓南院,但亦有陪人彈曲喝酒的優伶,即便紅牌的舞姬男伶,隻要其願意也可侑歡或共度良宵,但任你官多大錢何多都不可強求。這些紅牌眼光甚高,非常人可入其廳室。前幾年韓玉看上了閉月榜第二的繁斐姑娘,就是霞淩閣大紅牌之一,求了人家多次也不願接見。而我也隻叫得了她在三樓做陪喝點酒而已。”

重涵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鍾承止與景曲,繼續說道:“這些舞姬男伶如願作陪,都是由專人抱著直接從五六樓跳下來,回去時再踩著這些吊著的木樁跳上去。到晚上有多人上下之時,就如天人下凡,很是好看。另外霞淩閣有個規矩,若有客人能自己從一樓跳上六樓,不管哪位紅牌都不能拒絕該客人任何要求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