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 — 杏榜放(1 / 2)

次日, 下起了春雨, 一晝一夜, 潤物無聲。

後日, 三月初五, 杏榜放榜。本以為春雨會連綿不絕, 霏霏無期, 卻好似為上榜學子們慶賀一般,萬裏碧空。

杏榜之所以被稱為杏榜,自是因為放榜之時正是杏花綻放的時節。

京城內城, 各個深宅大院的院裏院外都種有不少杏樹,最近早已開得滿城飄香,紅明映天, 仿佛無處不是飄渺著粉霞緋霧的瓊台樓閣。

魏老一大清早就派下人去看了榜單。重涵剛睡醒便聽到道喜:“恭喜, 二少爺與鍾公子都高中杏榜!”

自己中榜前日就已得知,鍾承止上榜則是今日才確定, 重涵樂得喜不勝收, 一個咕嚕就滾下床洗漱穿戴好往鍾承止那邊跑。因為前日說好今日一同去看榜, 鍾承止早起床在院子裏等著重涵。

一夜春雨, 滿地杏白。

鍾承止一身白衣負手而立於院中杏花樹下, 右手拿著一枝斷枝, 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落杏飄散, 環若碟飛, 揚起衣角袖舞,卷著黑發白袂,在空中伴風輕隨。

晨光薄渺,朝霞情霧,透過晶瑩的露珠,搖曳的枝葉,穿過芬香的花蕾,潤雨的濕塵,灑在滿園遍地如雪如雲的花瓣之上,灑在花瓣中溫婉如玉的笑顏之前,灑在青澀赤純的少年心中。

重涵剛進院子便呆然而立。

澹然閑賞久,無以破妖嬈。

……

鍾承止見重涵不動,便拿著那斷枝朝著重涵走過來,笑了笑道:“怎麼?發什麼呆,不是去看榜麼?”

“……”

見重涵沒回話,鍾承止還以為是自己拿著一根長長的斷枝有何奇怪:“這個,昨夜打落的,可放在屋裏。”然後把斷枝遞給重涵。

重涵沒有接過斷枝,而是一把抓住鍾承止拿著斷枝的手:“沒……沒什麼。魏老一早叫人去看過了,我們都中了。”

鍾承止繼續微笑著說:“那還去嗎?”好像自己上榜就如再普通不過的事一樣,毫無波瀾。

“當然去的……走吧。”重涵繼續握著鍾承止的手,轉成十指相扣,另一手接過斷枝交給下人,要其放到自己房裏,便與鍾承止、景曲一起出門。

杏榜放榜張貼在貢院大門外院牆上。鍾承止、重涵過去時,果然榜前已密密麻麻圍了成圈的人,外圍馬車轎子也排了一溜。其實富家子弟肯定早就有下人來看過榜了,還來的多半是榜上有名,自己來瞧瞧熱鬧的。

沒一會找到了李章明、張海雲和韓玉,一問張海雲果然也中了,而韓玉滿麵的春|色絲毫不亞於滿城的杏花,那自然是榜上有名。重涵與張海雲在一旁不停揶揄,這絕對是愛情的力量。而李章明居然位列第六,這可是上好成績,很是高興。

幾人聊聊走走到榜前的人堆外,想看看自己的名字。李章明的位列第六知道位置很容易就找到,其他幾人的名字就不是那麼容易找了,主要太遠看不清楚。

正都搖頭晃腦得找個不停,景曲直接在一旁讀了出來:“第二十一名,張海雲。第二十九名,重涵。第四十二名,鍾承止。第二百八十七名,韓玉。”

其實魏老找人看了榜,怎會不知道名次,隻是重涵既然要親自來瞧瞧,便留點懸念給他自己看,沒有明說。

重涵一聽,喜不自勝。若殿試也是按這名次,不但除了韓玉其他四人都能進二甲,而且與鍾承止的賭約便是自己贏了,想著就樂。若非因為這個,就以往重涵定要與張海雲打鬧一番,居然比自己排位要高。而韓玉這排名基本就快是榜上墊底了,但對他來說已是足夠,過了便好,這沒到最後幾名還算是高於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