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在夜色中與無數船隻交錯而過, 繼續沿著運河順流而下。
頭一日睡了一下午, 晚上吃個飯聊聊天又睡, 鍾承止第二日清晨就已沒了睡意。輕手輕腳爬起床穿戴好, 以免吵醒了還在睡的景曲, 打開門準備去洗漱。剛出房間, 就發現成淵已經站在甲板上。
時近四月, 晨風早已不再寒冷。清晨天色還未全部亮起,如散著一層浮雲朝露,隱隱渺渺。隻覺得濕潤的空氣夾著河水的味道在甲板間來回歡弄戲舞, 帶著船上人發絲衣袂不住飄動。
成淵身形頎長,比景曲矮不了一點,雖然沒有景曲那樣隔著衣服就能感覺到的健碩身材, 但即便一般人也看得出成淵絕不柔弱, 定是帶著功夫。同時又有著士大夫儒雅端莊的成熟俊朗,是一種居於文人與武人之間的特別氣質。
鍾承止抱著手臂側靠在船艙牆壁上, 看著成淵身長而立的背景。想著如果重涵不學歪不長歪, 過個七八年估計也是這般的感覺。
見成淵也沒反映, 鍾承止便打招呼:
“成大人這麼早就起, 可不要說是房間睡不好。”
成淵回頭, 輕輕一笑:“若是如此, 承止難道會讓我與景曲換房而睡?”
“那自是不會的。”
“馬上要日出了,承止過來看。”成淵一邊說,一邊伸出了一隻手。
鍾承止走上前去, 成淵便把手放在鍾承止肩膀上。
“能和承止一起無所事事看這十幾日的日出……”
成淵說著的時候, 兩人站著這側河邊遠處的地平線上,粉雲匪霧,層層漸明,一輪紅日緩緩露出邊廓。霞光頓時劃開雲層,衝破暗淡的晨色,撒在人臉上忍不住地眯眼。
“……也是一大快事。”成淵回頭看著鍾承止。
霞光打亮了兩人一側的臉,顯得另一側無比深邃。四目相對,鍾承止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我晚了一步,不過這不礙我做好該做與想做的事。”成淵柔聲說著,然後轉回頭去看日出。
過了一會,太陽完全升起。成淵放在鍾承止肩旁上的手抬起拍了一下,說:“去洗漱,我去叫船工準備早餐。”便轉身離去。
鍾承止看著成淵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沒多久,景曲與平安也出到房外,即便平安不說人話的時候,也能把任何安靜一衝而散。天已大亮,船工也陸續忙活起來,整個船上頓時一派生機勃勃。
鍾承止、景曲與成淵便開始在微微搖擺的甲板上做武術功課。平常景曲是不與鍾承止過招的,但成淵沒打幾步便又往鍾承止這邊招呼,沒招呼幾下,兩人又開始過招,圍著整個甲板亂打。雖然都隻是好玩僅過招數,不帶氣勁,但也讓旁人看得眼花繚亂。船頭本想過來說話,看著這架勢隻能躲得遠遠的。然後心道,本以為是文官,難道是武官不成?這還真惹不起。
見三人練得差不多,船工便把準備好的早餐依然放在甲板的桌子上就立刻全跑不見了。
“哈哈,痛快,好久無人可以與我這般過招了”成淵收了式,坐下。
“哦?我看重熔就是一把好手,你們兩不是並稱雙虎少傑。”鍾承止也走過來坐下。
“如果大理寺要與有兵權的打交道,那多是要抓謀反之賊了,還是不要有交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