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一撥人, 馮老掌櫃又駕著小舟行到鍾承止與重涵處, 將他們也送回船上。
繁斐表演完節目, 領著幾位紅牌姑娘上了龍頭船, 甲板上便更是熱鬧, 連重綏溫與李雲從兩旁都坐著姑娘, 與其他大臣們把酒言歡。
鍾承止與重涵回座, 成淵與景曲也鬆了口氣。張海雲帶著李章雲他們湊了過來,一群人便在孫煦旁邊聊聊侃侃。張海雲發起力來,能逗得所有人笑個不停。韓玉免不了會被揶揄幾句, 在皇上與皇後麵前,自然分外臉紅。
浮水的舞台上又一節目結束,周圍再次響起了驚歎嘩然, 卻並非因為煙花綻放。
曲調轉成了飄渺靈動。水麵上所有木板邊沿的小燈籠, 隨著樂曲聲逐個浮空而起,緩緩升向天際。
幾名小二端來兩盞大的孔明燈, 再遞給孫煦與重林筆墨, 讓他們在孔明燈上寫下心願。
孫煦與重林對視一眼, 分別寫下了:“政通人和, 國泰民安。”寫完後重林又私心地在一旁寫了小小的一行:“龍子安然。”
小二又端出了許多小孔明燈供其他人投放。
兩盞大的孔明燈冉冉飛升, 隨後眾人的小孔明燈交錯騰起。
這時曲調陡然一轉, 高亢激昂。所有人循聲望去,浮水舞台上,一圈舞者先後放出多盞略大的孔明燈。而舞台中間, 一個渾身緊裹著亮絲錦鍛的婀娜姿影跳彈而起, 再接連踏上浮空的紙燈,不可思議地在其間旋躍飛舞,越來越高。
毫無疑問,這便是霞淩閣的招牌——榆聆風。錦緞的裙衫反射著萬千燈火的光芒,就如同閃耀的黃金飛雀,揮翅而翔,令人挪不開眼。
幾乎所有人都站到了船舷邊,駐足觀賞。禦水珠霓華璀璨,宛若仙境。
無數金黃的火光在墨藍的夜空中遊走遠去,滿布似天河星海,彙於遼遙浩渺的蒼穹……
……
喧繁至頂的一日,在無盡讚歎中結束,便讓歸途顯得寂然落寞。
重涵與錢子負跟隨重綏溫的馬車回家。而鍾承止與景曲先送孫煦與重林回宮,才回到重府。
鍾承止走進房間,果然立刻落入了重涵的懷抱與熱吻……
躁動不已的感情宣泄流淌,化為無以分割的繾綣纏綿。因因果果,緣起緣滅,又豈知人生的一世,隻是滄海桑田的刹那。若不求此時,又何以有往後?煙花燦爛一瞬,綻放即逝,卻是它從始至末的永恒。
鍾承止沒忘記自己出門前說過“回來再收拾你”,可對著重涵亮若星辰的雙眸,他從來都隻有被收拾的份。
……
隨後三日,鍾承止老老實實當了當翰林院修撰,由於其“文武雙全”,令《守和全覽》的修撰進度,在幾日間陡然加快,韓玉自然是叫苦不已。
但方晴對鍾承止卻沒法像對重涵與李章明那般點頭點頭,因為這後生實在不像個後生,除了待人禮貌得體,其他處處倒像個長輩,但言行舉止又絲毫挑不出茬來,頗有點難以言喻之感。不過這幾日間翰林院的效率讓方晴十分滿意,於是依然讚不絕口。
錢子負也得以在翰林院討要到一個房間,每日與鍾承止、重涵同出同歸。早前鄒夫子還為官之時,錢子負未入過宮。故京城極大的存書量讓錢子負歎為觀止,尤其翰林院還有不少外人不可讀到的禁|書,使錢子負又開始成日抱著書廢寢忘食。
見到錢子負,方晴發現自己終於找到了接班人,但可惜想收個徒弟都不行,因為錢子負乃鄒夫子徒弟。比起大華之聖人,自己還是遙遙不及,於是方晴隻能時常勸勸錢子負,苦譯古文字之餘,千萬勿忘記準備科舉,明年隻要安穩過殿試,就算進不了一甲,庶吉士的名額也定有其之一位。
一切都挑明後,鍾承止在重府越來越不避諱重綏溫,時而還一同吃飯。弄得重綏溫比方晴還更多難以言喻的無奈,其胡子動不動就被氣吹得滿處亂飛。
……
七月四日,龍頭船船首的紅布揭下,皇帝南巡啟程。
此次南巡極為從簡,與曆朝曆代都無法相比。皇帝加上臣子、侍衛、士兵、下人,總過不超過五百人。也正因人不多,孫煦還嚷嚷著從簡從簡,便不用攜帶過多物資,使得船隊規模更小。重林則因為懷上龍子,不宜長途跋涉,留在了京城。
正如鍾承止所言,由於無法帶足數的小吏,庶吉士便被諸位大員們拿來當小吏使喚,又能比小吏多做點事。重涵四人加上其他六名庶吉士在南巡期間完全就是拿著筆紙記錄的加各種跑腿的。
沿途一路對多處的堤工視察,細小問題及時發現,並命人修補,嚴重問題先記錄,回京再做商討。接著對幾處重堤勘察以預重新規劃,在雨順之年興建水利,防來日禍患,同時可灌溉更多土地。
鍾承止還特地叮囑孫煦,多找問題,多記幾處重堤,待回京後自有用途。
江北除了臨清登岸停留了兩日,其他處並未多作停留。樊可然與衛書水也得到孫煦召見,除了對臨清守城的嘉獎,也多多談及了關於漕運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