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篇※ 三合一大章(1 / 3)

在邪鬼來襲的前一天, 西邊最末等的貧民區裏迎來了兩位新的審判者。

值得一提的是, 他們是兩位三星的魔法師, 據管轄者湯尼說, 這兩個姓菲利克斯的魔法師是從北邊逃亡來的貴族。

天還未亮時就有身著黑袍的代行者們在街角巷陌清理場地了, 授予新人頭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畢竟不是什麼身份的人都能混入審判教的。

每逢戰事最稀缺的就是力量, 要和凶惡的邪鬼抗衡必然少不了各種職業的戰士,邪鬼們最畏懼的就是日光和火焰,神聖的火能將他們燃燒得一幹二淨, 因此兩位魔法師中的霍爾·菲利克斯被湯尼視為了比其兄長喬治·菲利克斯更高一重的上賓。

頭銜授予儀式正式開始於太陽剛顯露出半邊身形的那一刻,貧民們也被允許觀看儀式的整個過程,但是不準踏入儀式現場。

——因為沒有得到洗禮祝福的人不具有出現在審判者四周的資格。

由於明天就是邪鬼突襲的日子, 儀式的具體事宜一切從簡, 湯尼命人拿出了供兩位新審判者更換的衣冠麵具,便讓幾個下仆去宅邸請主角過來。

……

戈蘭多在見到湯尼的人過來後放下了破破爛爛的窗簾, 抱著手臂對羅諾耶道:“他們來了。”

關於儀式的事情湯尼並沒有告訴他們一絲一毫, 也就是說兩人將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接受審判教頭銜的授予。

聽說授予人不是湯尼而是比湯尼更高級的審判者, 那個審判者從其他區過來, 手下管理有一個城鎮和幾處騎士的小莊園。

而且還是名女性。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戈蘭多心裏就咯噔一下, 據他觀察, 審判司裏身居高位的以女子居多,難保其中不會有襲擊過他們的人在。

羅諾耶還好,小時候的長相跟現在的長相多少還有點區別, 可他呢?他要怎麼辦?總不能在儀式當日把臉全部蒙起來謊稱感冒了吧。

壓根兒不會有人信的好嗎。

因此戈蘭多不得不連夜和羅諾耶商討了各種逃跑的方案。

貧民區裏盤根錯節的死巷和兩棟房屋裏的夾角比比皆是, 而這兩個地方又常常是隱藏躲避的最佳地點,戈蘭多和羅諾耶也不例外地利用了這個因素。

在戈蘭多的超強記憶力下,貧民區的地形被完整地還原了出來,再由羅諾耶計算後列出幾條逃跑的參考路線,力求做到萬無一失。

如今這張地圖就在羅諾耶的懷裏好好揣著,要是在混亂中和戈蘭多走散,羅諾耶還能憑借這張地圖逃出生天。

“東西都帶齊了吧?”聽到戈蘭多的話,羅諾耶不放心地問。

“烤土豆和鹹魚幹都好好帶著呢。”戈蘭多拍了拍兩邊的褲腿,“當然,嚴謹點兒也不是壞事。”

說著他對著小少爺露齒一笑。

審判司的製服是長及腳踝的款式,即儀式上需要換的隻有穿在外麵的長袍,因為內部人員多為無需近身肉搏的魔法師,在設計製服的時候就沒有考慮到活動是否方便這點,而這正好給了戈蘭多和羅諾耶藏匿幹糧的機會。

外麵的大漢並沒有給他們太多寒暄扯談的機會,很快敲響了房門請他們出去。

開門後兩人各得到了一件審判司的製服——也就是暗紋更複雜的黑色長袍,和長袍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個麵具。

換好衣服和麵具,戈蘭多和羅諾耶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

舉行授予儀式的地方就在湯尼的大屋外,那裏也算是貧民區裏最寬廣的地盤了。

屋外有一架斷裂了的石橋,橋下的水早已幹涸,灰土和死草淤積在橋底,呈現出衰敗之狀。

觀看儀式的貧民們就被攔在這架石橋之後,他們的眼睛周圍無一例外都發著黑,一個個瘦得隻剩皮包骨頭,膚色也多為黑黃,乍眼一看好似地獄裏爬出來的無數惡鬼。

更違和的是,這群貧民在橋後站得筆直不說,人與人間還保持著詭異的死寂,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此時此刻這群貧民比那些日曬雨淋守衛城牆的士兵都還要訓練有素,昨天那曇花一現的熱鬧景象便如做夢一樣。

在這異常微妙的氛圍中,戈蘭多和羅諾耶被請到了一張桌麵發黑的桌子前,在湯尼的屬意下戈蘭多排在了羅諾耶後頭。

站在羅諾耶背後,戈蘭多的視線掠過桌麵看見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小刀的旁邊是兩個封閉的瓶子,瓶口有魔法封印的痕跡。

兩根黑色的蠟燭是木桌上唯二的裝飾,在陰沉的天空下燭火無助地飄搖著,零星的火光隻能微微照亮桌角的一隅。

小刀,魔法瓶,黑色蠟燭。

看著這三樣有代表性的事物,再聯想到從樓上那個妓/女口中套出的話,戈蘭多生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抬起頭來,戈蘭多發現湯尼今天穿得比之前所見的要正式許多,為了這個儀式,這個高壯男人特意披上了教廷教徒的法衣,頭上戴了頂四方形的法師帽遮住了他的光頭,法師帽前沿掉下參差不齊的黑紗,臉上則掛著一麵黑色鏤花的麵具。

這種完全不著調的搭配是審判司裏的統一審美,老實說戈蘭多有點接受無能。

湯尼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身形窈窕的女性,她和湯尼做同樣的打扮,麵具下露出的唇形便如一把刀的刀刃般削薄。

這個女人在兩個主角歸位後嘰裏咕嚕地念了一段晦澀的話,接著打了個手勢,以冰冷的聲線說道:“把祭品帶上來。”

是沒聽過的聲音。

戈蘭多和羅諾耶同時鬆了一口氣。

但還不能大意。

話音未落,幾個大漢就押著一名不足十歲的孩童從湯尼身後的房屋走了出來。

孩童也穿著法衣,但法衣之下卻是光/裸的雙腿。

他垂喪著頭看不清眉眼,行止非常的遲鈍,腳下還拖著一條髒兮兮的鎖鏈。

隨著那個孩童離木桌越來越近,戈蘭多逐漸皺緊了雙眉。

看到這裏他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隻是他最關心的不是那個孩童的生死,而是羅諾耶能不能承受得住即將上演的一幕。

異教徒舉行黑彌撒是需要一個活生生的祭品的,這個祭品可以是動物,也可以是人。

將祭品於儀式上殺死就相當於把祭品的生命獻給了惡魔來表達己方的誠意。

待孩童走到了兩人的麵前,湯尼從桌上拿起了匕首。

戈蘭多緊盯著湯尼的一舉一動,當他以為湯尼會親自下手的時候,卻看見湯尼把匕首遞交到了羅諾耶的手裏。

冰涼的匕首手柄落入手心的一刻,羅諾耶怔了一怔。

他疑惑地看著湯尼,並沒有立馬握緊對方送過來的凶器。

湯尼沒有多說什麼客套話,很是果斷地指著那個孩童命令道:“殺了他。”

在湯尼說完這三個字後,羅諾耶的手一鬆,差點讓匕首落到了地上,他連忙握緊了手柄,詫異地直視著湯尼。

好像這三個字無比難懂,一時半刻無法理解似的。

“我讓你殺了他。”湯尼身邊的女人再次重複了湯尼的話,“小貴族,你以前沒殺過人嗎?”

羅諾耶咬緊了嘴唇。

“我在問你話。”女人刻薄地說。

羅諾耶的肩膀晃了晃,終於還是誠實回答了女人的問題:“……我沒有。”

他見過人死在自己麵前,但是從沒有親手殺過人。

說罷他看向那個無精打采的孩童,對方似是對自己之後的命運漠不關心,認命地低下頭顱任人窄割。

——難道這就是弱者的下場嗎?

這一刻他突然無比想扔掉匕首結束這個可笑的儀式,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還不能這麼做。

在被審判司發現真正身份前盡可能多地獲得審判司內部的各種情報,然後把這些情報上報給奧爾文哥哥和他的父親,這是他昨天和戈蘭多做好的決定。

為了達成目的,總是要犧牲一些東西的。

但這個孩子……

羅諾耶握著匕首的手抖了起來。

離羅諾耶最近的戈蘭多將小少爺的掙紮跟動搖盡收眼底,默默地歎了口氣。

再不挺身而出,這事兒就得攪黃了。

“換我吧。”他向湯尼和那個女人自薦道。

黑袍女性傲慢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隻是水係的魔法師,並不能出戰消滅邪鬼,儀式的開頭不需要你的參與。”

她又轉向羅諾耶道:“要是連殺個人都不敢,你日後要怎麼麵對成千上萬撲過來的邪鬼大軍?”

“那不一樣。”羅諾耶反駁。

“怎麼不一樣?他們生前可也是人類呢。”女人陰測測地強調了“人類”兩字。

“誰說的水係魔法師不能上戰場?”這時卻是戈蘭多接過了話頭。

“嗬嗬,水係魔法師上戰場都是神棄年之前的事了,自神拋棄費爾加大陸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成功轉為冰係的魔法師。”女人嘲弄地說。

戈蘭多一愣。神棄年?又是陌生的單詞。

但他還是很快回話道:“那我就證明給你看,我會冰係魔法。”

他取出法杖念起了冰錐術的咒語,水元素因子在他的召喚下聚集到一起凝結更純淨的力量,空中很快就隱現出了數根寒氣逼人的冰錐。

“怎麼會……”湯尼和女人都被戈蘭多使出來的冰錐術嚇了一跳。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震驚:“神棄年後竟還有精通冰係魔法的魔法師,這根本不可能……”

幾秒鍾後她才重新淡定下來,凜然道:“那好吧,就由你來代替那個弱雞男殺掉這個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