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散的要完了時,我見衛洵依然沒有離開的打算,便朝他眨眨眼,他回頭朝宜妃了什麼,才隨著我一起出了承露殿。
路上有著一層薄雪,像是一片絨花,粘鞋就濕。
衛洵拂去落在我頭上的雪花,“回去讓丫鬟們把爐子燒好,把鞋子換了,然後早些歇息。”
我看他,“你不和我回去?”
“今是宜妃生辰。”
“嚶嚶嚶,鳳翔宮冷。”
“……好吧,我在送你一段。”
離鳳翔宮還有一條巷道的時候,他停住腳步,歎息一聲,“齊國派了位親王過來,是給宜妃祝壽,也該到京城了。”
這話也不知是給他自己聽得還是給我聽得,我從他手接過湯婆,不再反駁。
巷道走到盡頭的時候,一個白衣人影突然出現在眼前,我嚇一跳,細看,才發現是被一張雪白鬥篷罩住的宜妃。
我隨著她的目光向身後看去,是衛洵剛剛轉身的背影,他走的極慢。
“娘娘不在承露宮等陛下,怎麼反而到這兒來堵我了?”
她定定看了我半晌,不得不,近看才發現,從清寒宮出來後,她瘦了不少,臉色也有些蒼白。
她孤身一人,又不話,翠碧她們也很有眼力的走到能看到我們,但是聽不到我們話的地方。
雪花片片落下,她打破沉寂道:“娘娘也是有孩子的人,怎麼下得了如此毒手?”
“什麼?”我輕飄飄掃她一眼。
她搖頭,近乎力竭,“娘娘碗中的青團被人下毒,臣妾想到了很多人,宜妃,丫鬟流雲,朝中誥命夫人,太後,便是陛下和其它不想關的人,臣妾也一一想到。”
“臣妾在清寒宮時,沒有一不想著早日找出證據,證明臣妾清白。臣妾想啊想,就是想不明白,能經陛下的手,經過銀針試毒,到了娘娘那裏怎麼還會有毒。”
我麵容漸漸冷峻,打斷她道:“你到底想什麼?”
她聲音沙啞,卻厲聲道:“是你,這一切根本就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宜妃。大雪的,你這樣的話就不冷嗎?我下毒?我毒我自己?”我哈哈笑出聲,不再看她,“我與郡主是多年好友,她對我還有救命之恩,我會對她下毒?”
她搖頭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如無邊深海,“你當然不會給郡主下毒,因為你這毒,一開始就是下給安國公主的!”
袖子中的手微微縮起,我冷冷看向她,“你可知道自己再什麼?”
她淒然一笑,“當然知道。聽太醫推測,那有毒的青團應該是從安國公主先從娘娘碗中拿走的,然後安國公主誤放進了郡主碗中,才導致了郡主產。”
“你這又是笑了,我有何理由要害公主?我可是她的額娘。”
“理由?我被關進清寒宮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嗎?娘娘稱自己為安國公主的額娘,自己又可曾有一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
“如果我沒猜錯,當日,娘娘應該是在自己的碗上做了功夫,所以剛開始無法驗出毒來。安國公主好奇,會搶走你碗中青團,本就在你意料之鄭安國公主一死,你大可通過流雲,嫁禍到我的身上,害死公主是大罪,陛下必不會輕饒我。可是娘娘沒想到的是,陰差陽錯,反而讓郡主吃了那青團,臣妾也就免除了死罪。”
簌簌雪花越來越多,竟絲毫蓋不住她聲音裏的冰冷。
“後宮有再多人,都不會比我對娘娘的威脅大。因為我的背後,是整個齊國。娘娘想要除之而後快,我也並不奇怪。隻是沒想到,娘娘這樣竟有著這樣歹毒的心腸。”
她一字一句道:“從今往後,我與娘娘便是對立麵,你要爭的東西,我一定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