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茶事茶話 2
魯迅
魯迅(1881—1936年),浙江紹興人,原姓周,幼名樟壽,字豫山,後改為豫才。1898年起改名樹人。魯迅是他1918年發表《狂人日記》時開始使用的筆名。
“有好茶喝,會喝好茶,是一種‘清福’。不過要享這‘清福’,首先必須有工夫,其次是練出來的特別的感覺。”魯迅在《喝茶》這篇雜文中說的這段話,明白地道出了他的喝茶觀。魯迅在文章中還說了這樣一件事:一次,他買了二兩好茶葉,開始泡了一壺,怕它冷得快,用棉襖包起來,卻不料鄭重其事地來喝的時候,味道竟與他一向喝著的粗茶差不多,顏色也很重濁。他發覺自己的衝泡方法不對。喝好茶,是要用蓋碗的,於是用蓋碗。果然,泡了之後,色清而味甘,微香而小苦,確是好茶葉。但是,當他正寫著《吃教》的中途,拿來一喝,那好味道競又不知不覺地滑過去,同喝著粗茶一樣了。於是他知道,喝好茶須在靜坐無為的時候。而且品茶這種細膩銳敏的感覺得慢慢練習。
魯迅先生生長在茶鄉紹興,喝茶是他的終身愛好。所以在他的文章和日記中,提及茶事甚多。
20年代的北京城茶館遍布,與人民的生活關係密切,舉凡聯絡感情,房屋交易,說媒息訟,都離不開茶館。魯迅在北京的時候,也是茶樓啜茗的座上客,這在他的日記中記述很多。他去得最多的是青雲閣,喜歡在喝茶時伴吃點心,且飲且食,常結伴而去,至晚方歸,也曾同徐悲鴻等人在中興茶樓啜茗暢談,盡歡而歸。1918年12月22日有記:“星期日休息。劉半農邀飲於東安市場中興茶樓。晚與二弟同往,同席徐悲鴻、錢秣陵、沈上遠、尹默、錢玄同,十時歸。”
北京當時還有一類公園茶室,綠樹蔭中,鳥語聲聲石飲清茗,情趣倍生,魯迅也常去。1924年4月13日記雲:“上午至中山公園四宜軒,遇玄同,遂茗談至晚歸。”同年5月11日記雲:“往晨報館訪孫伏園,坐至下午,同往公園啜茗,遇鄧以蟄、李宗武諸君,談良久,逮夜乃歸。”公園茶室環境幽靜,也是著譯的理想場所。1926年7、8月間,魯迅與齊壽山合譯《小約翰》,就是在公園茶室完成的。前後約一月餘,魯迅幾乎每天下午去公園茶室譯書,直至譯畢。魯迅離京前,朋友們為他餞行,也選擇在公園茶室,那是北海公園瓊華島上的“漪瀾堂”茶室。
30年代的上海,每至夏天,沿街店鋪備有茶桶,過路者可自行用一種長柄鴨嘴狀竹筒舀茶水,渴飲解乏。魯迅的日本好友內山完造,在上誨臨近四川北路山陰路開設內山書店,門口也放置一隻茶桶。魯迅會見友人、出售著作、購買書籍常去內山書店,他看到茶桶,十分讚同內山此舉,多次資助茶葉,合作施茶。1935年5月9日記雲:“以茶葉一囊交內山君,為施茶之用。”魯迅還托人從家鄉紹興購買茶葉,親自交內山先生。魯迅逝世後,內山曾寫過一篇《使茶》的回憶文章。記述其事。
魯迅客居廣州,也是廣州著名的“北國”、“陸園”、“陶陶居”等茶樓的座上常客。他說:廣州的茶清香可口,一杯在手,可以和朋友作半日談。他遊覽杭州西湖,曾興致十足地在虎跑泉邊品嚐龍井茶葉虎跑水。還特地到清河坊翁隆盛茶莊買龍井茶。
老舍
老舍(1899—1966年),北京人,原名舒慶春,字舍予,老舍是他最常用的筆名,另有絮青、鴻來、絮予、非我等筆名。
老舍1957年創作的話劇《茶館》,不僅是舊社會的一個縮影,而且還重現了舊北京的茶館習俗。熱鬧的茶館除了賣茶,也賣簡單的點心與菜飯。玩鳥的在這裏歇歇腿,喝喝茶,並使鳥兒表演歌唱。商議事情的,說媒拉纖的,也到這裏來。茶館是當時非常重要的地方,有事無事都可以坐上半天。
貧民家庭出身又久居北京的老舍先生,創作《茶館》是有著深厚的生活基礎的。老舍出生的第二年,充當守衛皇城護軍的父親,在抗擊八國聯軍入侵的巷戰中陣亡。從此,全家依靠母親給人縫洗衣服和充當雜役的微薄收入為生。老舍在大雜院裏度過艱難的幼年和少年時代,使他從小就熟悉掙紮在社會底層的城市貧民,喜愛流傳於北京市井巷裏和茶館的曲藝、戲劇。老舍出生地北京小楊家胡同附近,當時就有茶館。他每從門前走過,總愛瞧上一眼,或駐足停留一陣。成年後也常與摯友一起上茶館啜茗,所以他對北京茶館非常熟悉。1958年,他在《答複有關<茶館>的幾個問題》中說:“茶館是三教九流會麵之處,可以容納各色人物。一個大茶館就是一個小社會。這出戲雖隻三幕,可是寫了五十來年的變遷。在這些變遷裏,沒法子躲開政治問題。可是,我不熟悉政治舞台上的高官大人,沒法子正麵描寫他們的促進與促退。我也不十分懂政治。我隻認識一些小人物,這些人物是經常下茶館的。那麼,我要是把他們集合到一個茶館裏,用他們生活上的變遷反映社會的變遷,不就側麵地透露出一些政治消息麼?這樣,我就決定了去寫《茶館》。”
老舍本人茶興不淺。不論綠茶、紅茶、花茶,都愛品嚐一番。邊飲茶邊寫作是他一生的習慣,而且“茶癮”很大,喜飲濃茶,一日三換,早中晚各來一壺。外出體驗生活,茶葉是隨身必帶之物。在他的小說和散文中,也常有茶事提及或有關飲茶情節的描述。他的自傳體小說《正紅旗下》談到,他的降生,雖是“一個增光耀祖的兒子”,可是家裏窮,父親曾為辦不起滿月而發愁。後來,滿月那天隻好以“清茶恭候”來客。那時家裏喝的是一些茶葉末兒,“用小沙壺沏的茶葉末兒,老放在爐口旁邊保暖,茶葉很濃,有時候也有點香味。”還有,在他那篇回憶抗戰八年生活旅程的《八方風雨》中他說:從1940年起我的生活日漸降格。“我的香煙由使館降為小大英,降為刀牌,降為船牌,再降為四川土產的卷煙——也可美其名曰雪茄。別的日用品及飲食也都隨著香煙而降格。”在雲南的一段時間,朋友相聚,他請不起吃飯,就烤幾罐土茶,圍著炭盆,大家一談就談幾個鍾頭。到頗有點“寒夜客來茶當酒”的儒雅之風。
茶的傳說
十八棵禦茶
在美麗的杭州西子湖畔,群山之中,有一座獅峰山,山上林木蔥籠,片片茶園碧綠蒼翠,九溪十八澗婉蜒其間,流水潺潺,雲霧繞繞。土層深厚,氣候溫和,得天獨厚的生態環境孕育著盛譽世界的“四絕”佳茗——西湖獅峰龍井茶。獅峰山下的胡公廟前,有用欄杆圍起來的“十八棵禦茶”,在當地夯農精心培育下,長得枝壯葉茂,年年月月吸引著眾多遊客。
說起這十八棵禦茶,還有一段美好的傳說。相傳在清彰隆時代,五穀豐登,國泰民安,乾隆皇帝不愛坐守宮中,而好周遊天下。一次,他來到了杭州,在飽覽西湖湖光山色之後就想去看看自己平時最愛喝的茶葉。乾隆和太監一說,這可忙壞了地方大小官員,也忙壞了胡公廟的老和尚,因為根撓安排,乾隆要在廟裏休息喝茶。
第二天,乾隆帶領大小隨從巡遊獅峰山。一路上,高聳的獅峰雄姿,清澈的龍井泉水,碧綠的連片茶園,村姑們肩背茶簍,穿梭園間忙著采茶,樹上路旁到處鳥語花香,乾隆深為大自然的景色所陶醉,久久徘徊山間,在太監催請下,才來到胡公廟。老和尚恭恭敬敬地獻上最好香茗,乾隆看那杯茶,湯色碧綠,芽芽直立,栩栩如生,煞是好看。吸飲之下,隻覺清香陣陣,回味甘甜,齒頰留芳,便問和尚:“此茶何名?如何栽製?”和尚奏道:“此乃西湖龍井茶中之珍品——獅峰龍井,是用獅峰山上茶園中采摘的嫩芽炒製而成。”接著就陪乾隆觀看茶葉的采製情況,乾隆為龍井茶采製之勞、技巧之精所感動,曾作茶歌讚曰:“慢炒細焙有次第,辛苦功夫殊不少。”
乾隆看完采製情況,返回廟前時,見廟前的十多棵茶樹,芽梢齊發,雀舌初展,心中一樂,就抱起袖子學著村姑的樣子采起茶來。當他興趣正濃時,忽有太監來報;“皇太後有病,請皇上急速回京。”乾隆一聽急了,隨手把采下的茶芽往自己袖袋裏一放,速返京城去了。不幾日回到皇宮,見太後坐在床邊,趕忙上前請安。太後本無大病,隻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後,肝火上升,眼睛紅腫,今見皇兒回朝,心裏高興,病也去了幾分,遂問起皇上在外情況。談著談著,太後聞到似有陣陣清香迎麵撲來,便問乾隆:“皇兒從杭州帶來了什麼好東西?如此清香!”乾隆心想,我急匆匆趕回,倒是忘了帶些禮品孝順母後,然仔細聞聞確有一種清香散發出來,他用手一摸。想起是獅峰來下的一把茶葉,幾天過去,已經幹了。於是一邊取出茶葉,一邊回答道:“母後,這是我親手采下的獅峰山龍井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