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42(2 / 3)

“姐姐不要這麼心善,將來的日子還不知道什麼樣呢!別看她現在這等模樣,日後要是生下一男半女的,哪裏還會把咱們姐妹放在眼裏?奴家原不過是伺候您的下人,吃再多苦受再多罪也是本分應當的,可姐姐不能受罪呀!出門子的時節老爺夫人怎麼囑咐我的?該想到的我得替姐您想呀!”劉氏委屈道。

“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看她實在不像是兩麵三刀之人。”丁氏低頭想了想道,“咱們姐妹和和氣氣過日子難道不好嗎?像你這樣擠對她,也難免她回頭算計你,這樣下去哪兒還有個完呀!”

“話雖這麼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姐姐!大丫頭,還有將來再有別的孩子,可千萬不能叫她抱,要是她使壞您可怎麼辦呀!我的親姐姐!”劉氏歎了口氣,忽然趴到姐姐耳邊,“我可能也有喜了。”

“真的?可得留意身子啊。”

“那是自然。”劉氏雖這樣說,但眼神有些暗淡。前番曹操舉孝廉之時,與她頗有魚水之歡,因此產下一子,起名叫做曹爍,可是沒過月就死了。劉氏不但沒得兒子,反弄了一身病,這次又懷孩子,時而感覺身子不支,恐怕這孩子不容易生。

丁氏了解她的心思:“你要是感覺不好,可得趕緊……”

她話未說完,環兒忽然連蹦帶跳跑了進來:“丁姐姐,我給大丫頭刻了一個小木人!”說著遞給丁氏。

“好妹妹,你真懂事。”丁氏摸摸環兒的小臉。

劉氏卻又悻悻道:“大丫頭睡覺了,環妹妹先出去玩,一會兒她醒了你再進來。”

“那好吧!”環兒蹦蹦跳跳又去了。

“你看你,跟個孩子也這麼凶!”丁氏抱怨她。

“我不是衝她!她姓環,狐媚子姓卞,真不知道他們算是哪一門子親戚,主不主仆不仆的!咱們夫君也是,竟帶回來一家子,又是小舅子又是小姨子的。夫君也太荒唐了……”

丁氏歎了口氣,她也對曹操有許多不滿。姐倆就這樣對坐著各想心事,半天沒再言語……

這會兒客堂裏分外熱鬧,曹操、卞秉、夏侯惇、夏侯淵、曹德這五個一同遮掩桓家人命案的兄弟又湊到了一起,兩位叔父的大喪忙完,大家總算可以坐下來推杯換盞了,有談不完的話敘不完的情。

“不管怎樣,現在也算是風平浪靜。子孝、子廉服孝不能飲酒,今天就咱們五個吧。看了父親新來的書信,他跟曹節接洽得不錯,咱們曹家有東山再起大有希望。大家該緩口氣了吧。”曹操邊說邊思量,他大致也猜得出父親又破費了多少。

“兄長,你還沒罷官回來那會兒,知道家裏亂成什麼樣了嗎?皇後被廢,宋酆下獄就已經人心惶惶了,詔書一下來全族的官都給罷了,這還了得?七叔私底下把毒藥都預備好了,要真到了事不可解的地步,就一家老小湊在一塊自殺算了。”曹德說到這兒大夥都笑了。

說到曹胤,曹操一皺眉:“七叔的病越來越厲害了。大家可要留心點兒。”他心裏不由得升起一陣沉重:曹家雖然地位顯赫,但畢竟是靠宦官起的家,曹嵩、曹熾、曹鼎雖然都曾身居高位,卻未見得有什麼才學德行,唯有七叔曹胤是這個家族中的奇葩。他德才兼備為人和善,在鄉裏有良好的口碑。但就是這樣一塊無瑕的美玉,卻因為顧及家世一輩子都沒有為官。如今兩個兄長的死,又給他帶來沉重的打擊,臥病在床幾乎不能走動,這對於曹家無疑是一個遺憾。

曹操喝了一口酒,又接著道:“阿德,你多預備些東西,另外我從頓丘帶來些驢膠,明天咱們去看看他。”

“成!”曹德忙著給大家滿上酒,“先不提七叔的事,兄長前不久把我害得好苦呀!”

“怎麼了?”曹操莫名其妙。

“還怎麼了?我問你,我那卞氏小嫂的事兒是如何被爹爹知道的?連累得我跟著倒黴,爹爹一連來了兩封信,罵得我狗血淋頭,說我不誠實不孝順,和你一塊騙他,還說我人小鬼大窩藏罪人。”

“好兄弟,這事兒我也不知情,我前腳叫秦宜祿來接人,後腳爹爹就知道了,多少有點兒邪!”

“邪什麼?爹爹的眼線到處都是,過去在洛陽你一言一行他全能知道,我早就說過這樣的事兒瞞不過他,不如實話實說。你就是不信,怎麼樣?把我也搭進去啦!你正正經經納人家當妾也不要緊,來信告訴我一聲呀!你那兒都沒事兒了,爹爹來信問我。我這兒還幫你編瞎話呢!全都露餡了,他能不火嗎?”曹德嘖嘖連聲,“依我看,你派的那個秦宜祿本身就有問題,那小子精得眼毛都會說話,到了爹爹那兒還不知道說什麼了呢?”

“不會吧……他有這麼大的膽子?”曹操還是對秦宜祿堅信不疑。

“你們聽聽!他還是納妾了吧!”夏侯淵聽了他倆的話,朝卞秉擠了擠眼,玩笑道,“當初我就說你這姐夫心思不正。你現在琢磨琢磨這事,在桓府看上你姐姐了,然後就借著殺人搶親,搶完就藏起來,讓他弟弟把你們看得死死的,再一步一步往小妾過渡!瞧他多奸詐呀!”

“哈哈……”卞秉嬉笑道,“你說得對!我這就上衙門告狀去,告你們四個!”

“這裏怎麼還有我們的事?”夏侯淵不解。

“你想這道理呀!我姐夫是殺人在逃又是強搶民女,二哥是窩藏要犯知情不報。元讓大哥從中教唆,定下奸計。大個子你呀,是代罪頂替,也得挨板子!”

大夥聞此言全樂了。曹操猛然想起連累夏侯淵坐了這麼久的牢,經過這兩場喪事都忘了,忙端起酒道:“妙才呀,你為我受苦啦!”

夏侯淵端起酒來一口灌下去,抹抹嘴笑道:“受苦倒談不到,就是悶得慌!整天跟衙役班頭們吃肉喝酒,連牢門都不鎖,想出來就出來,晚上回去睡覺就成了。說是坐牢,一年半下來長了一身肉!哈哈……要說王吉那是鼎鼎大名的酷吏,對咱們家可算是天大的麵子了。”

說到酷吏王吉,曹操不禁後怕。生死原隻懸於一線,要是王甫徹底翻臉要曹家滿門下獄,恐怕都等不到朝廷處置,就得被王吉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禍害死。

夏侯惇卻沒想那麼多,見兄弟得意揚揚便劈頭訓道:“你小子也是,閑著沒事練練武,跟那些衙門小人廝混什麼?”

“冤枉我嘍!我可練了!”夏侯淵滿不在乎。

“練了?”

“就跟那些衙役牢頭練的。”夏侯淵一扭嘴,“我把他們都練趴下了,後來都不敢跟我來了,要不怎麼請我喝酒吃肉呢?”

眾人不禁哄然大笑,曹操靈機一動,也笑道:“妙才,我可得好好報答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