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聖人:曹操44(1 / 3)

第四十四章 曹胤離世

西隴上的那兩間閑房已經被卞秉、樓異他們改成了學堂。每天早上曹德都在這裏為族裏的孩子講書。曹操因研習《詩經》也時常到這裏湊個熱鬧,看著滿堂的孩子們念書,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童年。

曹德小時候被人叫做“書呆子”,可謂讀遍諸子百家,是曹操這一輩人中學識最高的,可他偏偏不通仕途又不思為官,隻把那滿屋子的書當作消遣。曹家產業宏大,年長一輩都在外地做官,曹德就當了這一族的大管家。現在有了家塾,他又天天為孩子們講書,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色衣服,紮著粗布方巾,手裏握著一卷書,儼然成了一位樸素的私塾先生。曹德的人品是一等一厚道的,不但不納“束脩”,還貼錢給族裏的窮孩子,甚至連十裏八村各家的孩子都照顧到了。

有了這麼一位好老師,鄉裏人自然願意把孩子送來。日子久了大大小小的孩子擠滿了學堂,有兄弟一輩的,有子侄一輩的,有鄰裏街坊家的,還有親戚朋友家的,大到曹純、夏侯德這樣十幾歲的,小到夏侯充、朱讚那等剛五六歲的,都在這裏一塊念書。

曹德費了一番心思,把稍大一些的安置在後排,教他們讀《論語》、《詩經》,甚至還念一點《孟子》;而前麵就把年紀小的組織起來學《孝經》,暫由卞秉看著他們,曹操也時不時照顧一下。這樣一來,小小的學堂讀起書來就熱鬧了: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

“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汝知……”

……

曹操舉著他的《詩經》默念了幾行,無可奈何地放下,看著這群小孩子們一個個兀自搖頭晃腦各念各的,他咽了一口唾沫——腦子全叫他們攪亂子!這幫孩子卻都互不幹擾,仿佛一心鑽進書裏去了,特別是坐在最後麵的曹純和夏侯德,讀的聲音最大。

這時,夏侯充站起來招呼卞秉:“舅舅!舅舅!”

“啊?幹什麼?”靠在窗前的卞秉打了個哈欠。

“什麼叫‘立身行道’呀?”夏侯充問他。

卞秉湊了過來,他是從來沒念過書的,打小就在鄉間廝混,後來憑一支笛子吃飯,雖說當了幾年曹操的跟班,但都是行差辦案,也沒沾上什麼墨水。一卷《孝經》捧過來,偌大的字擺在眼前,就認識一個“立”字,其他的統統是字認識他,他不認識字。他眯著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結巴道:“這個……這個這個……立身……啊立身行道。就是說呀,你走路的時候呀,一定要挺直了腰板,不然時間長了你就羅鍋了……你看朱讚他爺爺就是羅鍋。為什麼呢?就是走路不挺胸,他老窩著,那哪兒成呀?你再好好想想。”

“哈哈……”曹操笑得前仰後合,“哎呀阿秉,你天天在這兒,也跟著念念書好不好?把孩子們全教錯了。”

夏侯充一歪小腦袋:“舅舅你說得不對!”回過頭來又叫曹德。

曹德見前麵的孩子叫他,便喊道:“大家都安靜……夏侯充,你要問什麼?”

“老師,學生想問‘立身行道’是什麼含義?”夏侯充的聲音還帶著稚氣。

“好!”曹德點點頭,看了一眼身邊曹純說,“子和!你已經背過全本的《孝經》了,你來背一下這一段。”

“諾!”曹純規規矩矩地深施一禮,站起來背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於事親,忠於事君,終於立身。《大雅》雲:‘無念爾祖,聿修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