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風吹蝶舞(二)(1 / 3)

一封電報既帶來的是喜訊也是洛溪池難以承受的哀訊,不管怎樣,至少韓正傲還是活著的,隻要他還活著,不管等多久都會再回到她的身邊。

“夫人,吃點東西吧!”莊斯嫻將午飯端進了洛溪池的臥房勸道。

“宋先生什麼時候的船?”洛溪池沒有讀完那封電報,所以後麵的話也不知道,韓正傲的事情讓她心裏發空,思緒很久都是亂七八糟的。

“宋先生說,國內的船比較緊張,所以他準備兩個星期後飛到美國,然後再到英國來。”

“那他……交待大帥的事情了嗎?”她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似乎每一個有關韓正傲的代號、名稱都會讓她揪心的疼痛。

“沒有,隻是說……大帥要在天津還要留一段時間,然後再到英國,兩個人不一起回來。”

“讓文山先生準時的去接宋先生”

“夫人,您不去了嗎?”莊斯嫻問道。

“我要回國!”

聽了洛溪池的話,莊斯嫻手中的托盤差點扔在地上,連忙搖著頭說道:“夫人!您別衝動,再等一等,大帥會回來的,萬一大帥回來了……反而您回了國,兩個人豈不是錯過了?夫人……”

“不要在勸我了!”洛溪池疏離而冷淡的表情顯得異常的堅定,“我必須回去,不仍讓正傲一個人在危險中孤立無援,既然宋希文回來了,恩禮也可以安全的交到他手上了,我也算是心中無愧了!”

“伯新呢?!夫人,您為伯新考慮過嗎?!”莊斯嫻反詰道,期望洛溪池眷顧著孩子還能再三思一下。

提起孩子洛溪池倒是忽然間淚水湧了上來,盈盈的噙在眼眶中,轉過身握住莊斯嫻的雙手滿是哀求的說道:“斯嫻,你我相處這麼長一段時間,我待你沒有恩情卻是心裏親近,伯新年幼,我回國不能將他帶在身邊,更不能將他置於危險之中,還希望你能夠幫我照顧伯新,我若是能夠平安回來終生不忘你的恩情,若是回不來,此生之恩,來世定當結草銜環來報答你!”

“夫人,您言重了,斯嫻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伯新少爺,您和大帥也會平安的回來的!一定會的!”兩個人目光凝望,看著莊斯嫻目光中流露的篤定,洛溪池點點頭,淚水輕滴而下,說道:“對!我和他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找到他,然後……和他一起回來!”

不想讓何文山和馮雪芝過多的挽留,洛溪池決定當晚便乘坐夜裏的航班回中國,她打聽過了,夜裏兩點有一艘去往中國的船隻。

兩個人一如往常一樣,照常吃晚飯,洛溪池和莊斯嫻一起哄恩禮和伯新睡覺,馮雪芝和何文山還以為洛溪池恢複了一些,也不敢多問,生怕再勾起她傷心地心事。

夜深人靜之時,洛溪池早早的就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簡單的幾件衣裳,一些兌換好的回國後用的錢,還有證件,莊斯嫻將睡著的兩個孩子都抱回了自己的臥室。

提著小小的藤條箱,洛溪池進了莊斯嫻的臥室,臨走前她想最後才看一眼孩子,再交代一些事情。

“斯嫻,這些是當初我來英國之前宋希文交給我的東西,包括他在中國和外國所有房產的地契,還有全部存放在瑞士銀行裏的錢和貴重物品,幾乎是他的所有身家性命,當然也包括停靠在港口裏的那艘茜茜公主號,等宋先生回來記得要原樣的交還給他,若是倫敦也有了戰亂可我還沒有回國,記得在房子裏留下一封信告訴我你們所到的地方,或是想盡辦法留下線索!”

洛溪池的話聽上去像極了遺言,莊斯嫻心裏壓抑的喘息不過來,連連的點頭,眼淚從眼眶中點點的滴落。

洛溪池走到床邊,兩個孩子都安睡在搖籃之中,抱起了恩禮,洛溪池吻了吻孩子的額頭,“恩禮要聽斯嫻姑姑的話,等爸爸回來了就好了……”,放下恩禮又抱起小了不少的伯新,那孩子喜歡睡覺,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顯得有些少,“伯新也要等爸爸媽媽回來,乖乖的和恩禮哥哥一起長大……”

吻著伯新長長的眼睫和臉頰,洛溪池眼淚流的不成樣子,將孩子放回搖籃後便提起箱子向門口走去,卻是在出門時的瞬間停住了急急地腳步,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身後的孩子,“斯嫻,拜托你了!”

莊斯嫻已經泣不成聲,捂著嘴盡量不哭出聲音,連連的點頭,“夫人,一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和小少爺等著您和大帥平安回來!”

屋外是連綿的夜雨,玫瑰如此豔麗的開滿花園,洛溪池穿上一件輕薄的外善,推開了房門,將一封信留在了客廳的桌子上,再一次回眸看了一眼那間典雅精致的屋子,洛溪池撐起傘堅定地踏出了門,進入風雨中,進入泥濘的世界中,就像她和竹內夫人第一次離開這裏時一樣。

若是她一直留在英國從沒回到中國該有多好,這樣,她就不會認識韓正傲,或許會和其他的小姐一樣,有著安寧的異國生活,更不會飽嚐人世的人情辛酸,可這一切她都無從選擇,是強大的天意,是難以屈從的命運,也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

夜裏,雨沒有停反而是下的更加的大了,洛溪池孤單的站在碼頭上撐著傘,雨滴在地麵上濺起的水花不停地噴在她裸?露的小腿上,這時候要去中國的人太少,幾乎隻有零星的三兩個人,直到汽笛聲嗚嗚的響起,還是沒有增加人數。

交了船票,洛溪池登上了那艘船,“聽說了嗎,國內現在仗打的正歡呢!我是不得已的才回去,要是兒子和老婆不在國內,我才不會去!……”

三三兩兩的人一直在討論著國內的情況,洛溪池反而是心裏無比的沉靜,穿著外套,帶著英倫的帽子一個人甲板上迎著海風,聽著巨浪滔天,拍擊的浪花不斷地打濕她的腳和小腿。

“小姐,您這樣一個人站在這裏會很危險的!”洛溪池一轉身,說話的是個洋人,年輕的麵孔,和藹有紳士的用手搭了搭帽簷以示禮貌。

“我去的地方會有更多的危險,這裏的又算什麼呢?”疏離淡漠的口氣中夾雜著哀傷。

“你是要回中國嗎?”

“是的!回中國去!”洛溪池篤定的回答道。

“聽說那裏很危險,正在打仗,你還要回那裏?”那洋人語氣疑問。

“是的!我必須回去,我要找我的丈夫,他還在那裏,他是一位英勇的將軍,在所有人都選擇投降的時候他依然選擇戰鬥!”洛溪池的語氣摻雜著自豪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