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退堂後,林鈺當日便要趕回益州,胡端如何肯依,好歹要在當地酒樓治席,林鈺決計不肯接受胡端宴請,胡端便叫內人治了一桌酒菜,請知府大人千萬勿再嫌棄。

林鈺雖清正廉明,卻也不是那不通世務的迂腐之人,知道若再推辭,胡端麵子須不好看,便應允下來,讓隨同之人也一並作陪。

晚間林鈺剛一落座,胡端便離席雙膝落地,掉下淚來:“大人,下官愧悔難言!”

林鈺忙親手攙了起來,叫著胡端的表字:“居直,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人命關天啊,今後凡有命案,你須得反複推敲,仔細勘察,,不可大意啊。”

胡端懊惱地說:“都怪下官過於自負,先入為主地認定那範翠蓮是凶手,再加上下官一用刑,她便也招了,我自以為若是沒做過,如何也不肯招的。”

林鈺搖搖頭,:“不然,居直今後須以證據定案,須知捶楚之下,何罪不得?何況那範翠蓮身懷六甲,如何經得住刑訊?”

那胡居直羞得滿麵通紅地說:“下官謹遵大人教誨。”

兩人直談到半夜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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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父昨夜輾轉反側,不曾好睡,蓉兒你猜是為何?”林鈺講到此處,笑著問林瑒。

林瑒想了想,調皮地說,“爹爹自然是暗自得意多虧自己出手,救了那範二娘子一命,等同救了那範家全家。”

“你這孩子,越大越淘氣。”大太太在邊上也聽得驚心動魄,這會總算鬆了一口氣,聽得女兒促狹,一指頭戳在她額頭上。

“哈哈哈哈,”林鈺大笑起來,“我是既高興我有個這麼冰雪聰明的女兒,又暗自惋惜你不是個男兒身啊。”

“女兒又如何?”林瑒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女子未必不如男,先帝不也是女子?”

“這孩子,”大太太急的捂住林瑒的嘴,“這如何比得?”

林瑒說者無心,便改口說:“咱們大興朝女子一樣可以入學做官,就是那則****不也有個謝瑤環做了女禦史嗎?”

林鈺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暗自悲戚:那謝瑤環可沒有什麼好結局,女兒小小年紀便這般聰慧,難道真應了“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大太太見林鈺突然變了臉色,神思癡呆,以為丈夫累著了,便讓林瑒趕緊回房歇著去了。

第二天在學堂裏,林瑒按捺不住興奮,午休時便將父親去翠屏辦案的經過講述給幾個同窗聽,隻不說是自己先想到的破綻,一概說是父親發現的端倪。

反應各不相同:

淩雲林玿林珺聽到那範翠蓮姐弟的遭遇,忍不住灑一鞠同情之淚;林珵林玘林琇聽得拍手稱快;林珆根本不屑和林瑒呆在一處。

淩霄心情很複雜,既為伯父感到高興,又回想起那天黃泰的反應,和林瑒交換那種心有靈犀的眼色,心裏酸溜溜的。

黃泰忍不住輕輕擊在課桌上:“林大人真是國之肱骨,社稷之重臣啊!”

林瑒奇怪地瞟了黃泰一眼,暗自腹誹:哥們,你別搞得跟老板似的好不?

黃泰興奮了半日,又有點垂頭喪氣了:“四。。。。。。四姑娘,我過年便要回京城去了,也不知道以後何日能再見,據說益州過年很熱鬧的,還要耍牛燈獅子燈什麼的,可惜不得看了。”

林瑒也有點惻惻,心想這黃泰雖身份神秘,但是跟自己倒是很合得來,倒也真的有點舍不得這個玩伴。

淩霄心裏很舒暢,麵子上卻假作不舍地說:“黃賢弟,可惜了,我和妹妹過年卻是要留在這邊了,不然咱們還能在京城碰上呢,一起切磋詩文多好。”

黃泰卻是不知道世子他們要留在益州過年,隻淡淡地說:“日後自然有機會相見的。”

淩雲歎口氣說:“京城那麼大,哪能那麼容易就碰上了?”

黃泰微微一笑說,“你們兄妹倆以後自然有機會見到我的,便是四姑娘你,也是要回京城的,那時自然能見著。”

黃泰悄無聲息地走了,林瑒這幾日看著空空的那張書桌,心裏也有點空落落的,不過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三了,學堂也要放學了,林瑒開始熱切地盼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個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