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市集之上,到處都彌漫著一股子歡喜之氣。幾名官兵手持一卷紙卷,一邊不耐煩地哄趕著圍觀的群眾,一邊走至土坯牆邊,撕下了原本貼在那裏的通緝令,將毛刷在桶中沾滿了糨糊,在牆上大肆揮舞了幾下,便將一張嶄新的告示貼了上去。告示上畫著的還是那名麵目清秀的年輕女子,而畫像的旁邊卻赫然寫著一個大字——斬!那烏黑的墨色被朱筆圈定其中,仿佛是命運的終結,散發出一絲嗜血的味道。
夜色正濃,初秋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涼意,水一般平靜。官府幽暗潮濕的地牢中,傳來令人作惡的悶臭味,除此之外,靜間的猶如廢墟。最角落的牢房中,白衣女子手腳被拷著鎖鐐,曲膝靠坐石牆,從早到晚,不曾稍稍改變。
衙役送上粗簡的餐點,發現上一頓的夥食又是原封不動,氣惱地敲著生了鏽的鐵欄杆,喚道:“喂,吃飯了!”
白衣女子恍若未聞,默不作聲。
衙役不耐煩道:“秋後你就問斬了,想死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的,趕著去投胎嗎?!”
白衣女愣愣出神,依舊不言。衙役對著地麵呿了一聲,轉身離去。那搖擺著的略顯得幹癟的身形還沒晃到地牢的門口,一抹黑影披著昏暗的燭光已迅速竄至他的麵前,還不待他作出反應,一並雪亮的闊刀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衙役見狀,兩腿抖如篩糠,麵如土色,大叫一聲:“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那黑衣人壓低聲音,冷硬地問道:“前幾日抓到的那名女子呢?”
那衙役吞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地牢的盡頭,上牙打著下牙道:“在……在裏麵……”
那黑衣人推搡了他一把,說道:“打開牢門!”
衙役不敢怠慢,拖著兩條不聽使喚的腿蹭到了牢門前,哆哆嗦嗦地掏出腰間的鑰匙,試了幾次才勉強將牢門打開。黑衣男子進入牢房之內,二話不說,揮起闊刀,當頭斬下。隻聽‘當啷’一聲,白衣女子的手銬腳鏈已盡被斬斷。那衙役早已嚇得癱倒在地,黑衣男子回眸輕瞥了他一眼,他立刻跪趴下來,哀求道:“好漢饒命啊!今日之事我斷不會向外透露一絲一毫,您盡管帶著她走,我隻當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您就念在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的份上,繞了小的一條狗命吧!”
黑衣男子冷笑,眼中寒光一閃,迅速從袖筒中抽出一把匕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飛速刺中了衙役的心髒。那衙役慘叫一聲,倒地不再動彈。黑衣男子蹲下身子,探了探衙役的鼻息,見已然沒了氣,這才將匕首收回袖筒,三下五除二地扒光了衙役的衣服,丟到白衣女子的麵前,說道:“換上它!”
白衣女子靜默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眼底透著些許猶疑。多年以來她孤身行走江湖,不曾結交什麼朋友親信,這平白冒出來的男子又為何要冒著劫獄的危險,施救於她?她在心底飛速盤算了片刻,無論如何,隻要能從這裏出去,就還有一絲逃生的希望。她淡漠地瞥了一眼已經變成一具死屍的衙役,迅速換上了他的官服。黑衣男子見她收拾妥當,拾起地上的白衣穿在衙役的身上,揮手割斷了他的頭繩,讓頭發披散下來,又將那幹癟的麵容劃花,這才滿意地將女子抗在肩上,疾馳而去。
一片空曠的叢林間,黑衣男子停下腳步,將女子放在地上,對著早已等在那裏的另一名男子頷首一揖道:“殿下,人已經帶來了。”
那女子身染劇毒,又幾日滴水未進,癱軟在地。她費力地抬起頭,隻見眼前站著一名身著水青色長袍男子,麵貌俊美無鑄,卻透著幾分陰柔之氣。
那男子走近一步,俯下身子,那漆黑的眸子閃著淋漓華彩靜靜地打量著她,續而將手中的折扇往另一隻手上一敲,滿意地說道:“不錯,正是她!”
女子被今夜這接連而來的一幕又一幕弄的滿心疑惑,虛弱地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那男子雙眼微眯,透著一絲嫵媚道:“日後你自會知道。”
女子問道:“你想要什麼?”
那男子直起身,嘴角漾起一抹邪佞而狂妄的笑:“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