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情動(1 / 2)

王府的丹房外,一名侍從已經候了兩天一夜。房門輕響,六王一臉疲倦地走了出來,侍從趕忙走上前說道:“殿下。”

六王徑直走入陽光下,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冷月那邊可曾有了消息?”

侍從一臉心事重重地垂下了頭:“殿下是問月姑娘,還是龍珠?”

六王眼光輕掃,那侍從將頭低的更深。六王的嘴角浮現一抹若有所思的笑。這些年來他都是周身侍從環繞,而每一個侍從都是他花費大量心血從大內侍衛或是賞金殺手中一個一個挑揀出來,精心栽培的。十數年的光景裏,他們一直都是緘默地為自己辦事,從不曾多嘴半句。而剛剛的一句話卻問的如此唐突,和不知分寸,卻是有生以來的頭一遭,不禁勾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性質。他打量著眼前的侍從,隱隱地感覺到了這句話的分量,和暗藏著的玄機。他淡漠地一笑,問道:“你有話要說?”

侍從遲疑道:“回殿下……是。”

六王道:“但說無妨。”

侍從抬起眼皮,謹慎地觀察著六王的神情,一字一句小心說道:“回殿下,屬下等奉命追隨月姑娘一路北上,卻不想在鬱龍山上發現了冰蟾蜍的蹤跡……”

不待侍從說完,六王已是雙眸一亮:“冰蟾蜍?”

侍從一怔,視線落到六王身後緊緊關閉著的丹房的大門,心下頓時涼了半截。他知道六王關心的隻有他的毒術,和一切與煉毒有關的東西。他暗暗咬了咬牙關,一股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慫恿著他,第一次不甘心一般將聲音提高了半分,像是故意要讓六王聽到:“殿下,月姑娘為了活捉冰蟾蜍,被其劇毒所傷,如今已是命懸一線了。”

六王聽罷,原本晶亮的目光忽然之間暗淡了幾分。他將雙手背於身後,指端相互摩擦,良久以後,沒有絲毫情緒地說道:“知道了。”說罷,起步離去。

侍從不甘心地追在六王的身後:“殿下,月姑娘這次怕是凶多吉少……”

六王頓住腳步,眼中憑地添了一絲惱火,沉聲道:“本王說,知道了!你沒有聽到嗎?!”

侍從啞然震在當場。印象裏的六王,從不曾發過這樣大的火氣。他神情黯然,垂首說道:“是,屬下告退。”

“等等。”那侍從正待轉身,卻被六王喚住:“她……現在何處?”

侍從一怔,猛然頓覺,隱隱含著一絲欣喜道:“在陸鳴山莊。”

六王疑惑道:“陸鳴山莊?”

侍從道:“是,就鬱龍山後一百裏處。”

六王沉沉地吸了口氣,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片刻之後,揮了揮手,侍從退下。

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曬得人有些懶洋洋的暇意。然而六王卻覺得一絲寒意從他的心底湧了出來,帶著些恐慌,攪得他心煩意亂。他朝著前麵邁出了幾步,有停了下來,最後轉身,推門重新進了丹房。

丹房內的青銅丹爐依舊生著嫋嫋的青煙。六王靜靜地望向畫中的人兒,思緒久久不能平靜。他探出手指,輕輕撫摸著已見陳舊的畫像,順著女子的輪廓慢慢滑落。忽然一絲溫熱的液體湧入他的眼簾,他狠狠閉上了眼睛,心下嘲笑著自己,不過一顆棋子而已,何須如此!他退出丹房,再度關閉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夜色朦朧。六王躺在榻上翻來覆去,輾轉無眠。他起身來到窗前,望向天空中皎潔的月色,原本在他看來冰冷無溫的月光不知怎地,今夜竟變得如此柔和,甚至還有了一些淒寒。他苦澀地牽了牽嘴角。難道是他輸了嗎?輸給了那一顆冰封已久的心?

不!他不會輸的!她隻是他的一顆棋子,一個用來獲取利益的工具!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他匆匆換好衣裝,步出房外,披著滿天星辰,疾馳而去。

第二天早晨,侍女前來收拾臥房,卻發現六王沒了蹤影,這是這麼多年來從不曾有過的。她深知六王的稟性,沒有將事情宣揚,而是萬分疑惑地告知了六王的貼身侍從。那侍從沉默了一陣,一抹欣然的笑隨著他冰薄的唇角蔓延開來。隻有他,知道六王究竟去了何處。

正午時分,濃烈的陽光烘烤著大地,距離陸鳴山莊五裏外的一片蔥鬱的樹林中,一棵參天大樹直貫雲端,繁盛茂密的枝葉層層疊疊,遮的陽光幾乎都無法落下,樹下一片陰涼。任誰都沒有想到,在那樹端的枝杈間,竟然躺著一抹幽然的身影。那是六王,此刻正悠閑地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