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捏著折子的手指微微發緊,問:“你是家中嫡子,這樁婚事,李大人會同意?”
李霞書道:“隻要有鍾夫人保媒,家父,應當會同意的吧。”
慕容泓那個生氣,他小心翼翼都不敢去碰的人,在這些凡夫俗子眼裏,竟要靠著鍾家的顯赫地位才能與之相配。
“那她呢?她中意你嗎?”慕容泓再問。
李霞書開始有些發懵,想著陛下對他的婚事是不是太關心了些?
“她挺中意屬下的,還主動與屬下約好了下次見麵的日子。”在陛下麵前當然不能失了顏麵,李霞書趕緊道。
慕容泓心中卻是不敢置信,就李霞書這樣的,她也看得上?也願意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是嗎?什麼時候?”唯恐自己眼中的殺氣太明顯,他收回目光不去看李霞書。
“四月三十。”李霞書道。
慕容泓一愣,剛才還想把人拖下去亂棍打死的心情忽而好轉。
“知道了,退下吧。”他道。
李霞書莫名所以地出去了。
不是每年的四月都有三十的,比如說今年,四月就隻有二十九,沒有三十。
李霞書這蠢貨不知道長安已經拒了他,還自我感覺良好。
他就說嘛,他的長安怎會願意在李霞書這樣膚淺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鍾夫人也真是的,都給長安介紹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婆婆當得這麼閑的嗎?要不賞個妾給鍾羨?
慕容泓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這件事的可行性,最終還是選擇放棄。
罷了,若真的賞個妾給鍾羨把鍾府搞得烏煙瘴氣,長安定然會生他的氣的。
自作孽不可活,重來一遭,他還是小心為妙。
另一頭,長安送走了前來做說客的長福,心事重重地回到房裏。
她就知道,慕容泓沒那麼容易放棄。她死了他都能把她的骨頭給挖出來,看到她活著他反而甘願放手?他看似軟綿綿的,但秉性其實執著得很。她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何曾見過他做什麼事有半途而廢的時候?
對她,或許也一樣。
讓蕃蕃進宮伴讀,這是打算把蕃蕃扣在宮裏,讓她不能隨意離開盛京麼?
她厭煩了以前那種和他之間綿裏藏針的相處方式,更何況這次還牽扯到了孩子。所以這一次,她決定正麵剛。
他有種就用皇權壓製她,讓她反抗不了,該怎樣就怎樣,也就罷了。還想像以前一樣以感情為名行壓迫之實,沒門兒!
長福回到天祿閣,見皇帝坐在禦案後頭一臉期盼地看著他,不由慚愧道:“陛下,奴才無能。”
“她沒答應?”慕容泓有些緊張。沒答應,意味著不願意,那會不會生氣?
長福道:“她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隻是說,如若陛下明天得空,她想進宮來與您當麵說道此事。”
她主動提出要來見他,他本該高興才是。隻是,不知為何心下卻有些不安。大約人真的不能做賊,做了賊再麵對主人哪有不心虛的?
慕容泓焦慮到晚上,慕容旭睡了,他估摸著蕃蕃也應該睡了,就心一橫,趁著夜色便裝出宮到鄰居家串門。
長安正獨自坐在燈下玩新做成的疊疊木。這東西還是上輩子在酒吧裏玩過的,她準備把玩法先熟悉一下,明天再和蕃蕃一起玩。
守夜的下人卻忽然來報,說陛下來了。
長安略一思索,理了下衣襟,將半幹的長發攏起,出去到院門口迎他進來。
昨夜剛下過雨,今天也沒放晴,慕容泓這一路行來,鞋底不知在何處沾染了青苔,加上他見了長安神不思屬,上主屋門前台階時一時不察腳下一滑,正撲在走在他前麵的長安身上,一驚之下本能地就把人給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