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騾子說:“這是個陰謀!是他早就設計好的。你還在鼓裏蒙著呢!你知道這是為啥?他是存心不要你了!他是有外頭了,肯定是有外頭了!不然,他不會費這麼大的周折……”
“閨女呀,看起來人家早就下手了。這不是一般的毒辣,這‘招’是蠍子喂出來的。狠著呢!人家網早就張好了,就等你往裏鑽呢。到了這一步,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離了還叫你沒話說,離了還潑你一身臭水,讓你走哪兒臭哪兒……”範騾子開始給吳廣文做工作了。
範騾子說:“閨女呀,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給他寫那‘保證’,那就是證據呀!他說寫個‘保證’就沒事了,那是騙你的。那是個屎盆子!就是要往你頭上扣的……不信我托個人給你問問,肯定法院裏看過那東西。心機深哪!”
坐在一旁的吳支書,聽著聽著,那臉就像是讓人扇了一樣,他沉默了很久才說:“她舅,你看咋辦吧?”
這時,範騾子沉著臉說:“大主意還得閨女自己拿。我看隻有兩條路。一條,忍了,趁早別想複婚的事,那是不可能了。他要是有這個心,他就不會急著去辦手續。我敢肯定,不出仨月,準有個浪女出現,我要嗆不準,把我的眼摳了!另一條,就是告他。他不讓你活,他也別想安生!”
吳支書咬著牙說:“老丟人哪!告!就是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也得出這口惡氣!”
範騾子最後又特別叮囑說:“閨女,走到這一步了,你也別怕。有你舅給你做主,沒人敢咋你。你給我寫個‘材料’,我給你往上遞,省市縣一齊送!不光往上遞,‘人大’也送,到‘人大’開會時,一個代表送一份,準叫他縣長當不成!”
吳廣文還有點不忍,囁囁嚅嚅地說:“那,告他啥呢?”
範騾子急了,拍著桌子說:“你咋還迷哪?!傻閨女,別抱幻想了,他不會再跟你過了。告啥?啥要緊告啥,啥吃勁告啥。告他喜新厭舊,告他行賄受賄,告他……你好好回憶回憶,他都收過誰的錢、收過誰的禮,要一筆一筆給他寫下來!”
吳支書也說:“寫,寫吧。他讓咱死哩,臨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咬也得咬他一口!”
範騾子勸道:“寫吧,閨女,人就是一口氣呀!不然,這算啥呢?落個人不人鬼不鬼的……”
女人在一旁說:“要是給他認個錯,興許……”
範騾子拍著手說:“老姐姐呀,你呀你呀,嗨!咋恁糊塗哪?人家是下狠手了,死活不要你了,你跪下喊爺也不行!”
吳支書瞪了女人一眼,說:“你別喳喳了,聽她舅的。”
話雖已說到了這種地步,可吳廣文還是沒有寫。她還抱著一線希望。她偷偷地回去了一趟,想再見見呼國慶,看他怎麼說……然而,當她帶著女兒回家後,一連等了三天,天天給呼國慶打電話,最終也沒有見到呼國慶。她明白了,那是呼國慶故意躲著不見她。到了這時,她才徹底絕望了。
當範騾子再來的時候,她咬著牙說:“我寫。”
不久,呼國慶就知道了吳廣文告狀的事。開初,他還有點不以為然,私下裏給人說:“讓她告去。告到聯合國我都不怕!”可是,漸漸地,他就覺得風頭不對了。他知道,縣委書記王華欣早就看過那份“材料”了,可他卻一直不動聲色,就像是不知道這件事一樣,既不製止,也不通氣,一任事態發展。很快,縣長老婆狀告縣長的事,成了全縣的特大新聞!一時,各種謠傳滿天飛,到處都在傳播縣長呼國慶受賄多少多少的消息。人們紛紛議論說:別人說的有假,他老婆說的還有假?!
又有人說:市紀委調查組馬上就下來了……
到了這時,縣委書記王華欣還是沒有明確態度。他隻是很隨意地問了一句:“你老婆是咋回事?”呼國慶馬上掏出了吳廣文和秦校長寫的那份“檢討”,他把那張紙往王華欣的桌上一放,說:“是她幹下了見不得人的事,倒反咬一口!她告讓她告了,我奉陪到底!”王華欣並不看那張紙,隻皺了皺眉頭說:“這是幹什麼?很不好嘛。你別理她,讓她告去。”話雖是這樣說,可私下裏,卻有人告訴呼國慶說,最近範騾子常到王書記那裏去……還有消息說,這件事是範騾子一手策劃的,他正到處活動呢,不光是往上發告狀信,還串聯了十幾個鄉的鄉長……縣裏的班子馬上就要改選,呼國慶這會兒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