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吼道:你完蛋了!……說完,我“啪”一下,把電話撂了。
過一會兒,等我冷靜下來,又把電話撥過去。電話鈴響了很久,駱駝才在電話裏有氣無力地說:你瓜摔我電話?你還是我兄弟麼……
我說:你睡了麼?
駱駝嘟噥說:女娃氣氣的?摔我電話……
我說:你才女娃氣氣。你狗日的電話線整日拴著顏色,你跟衛麗麗討論去吧!
駱駝苦笑了一聲,說:兄弟,不就這點事麼?把柄都在你手裏攥著呢。衛麗麗也批評我。我臭蟲子掉屎缸裏,裏外不是個仁(人)了……接著又說:兄弟,何時見“底”呀?我兩眼一咕咚黑,怎麼就看不見“底”呢?
我說:會見底的,等吧。
駱駝說:等?
我說:等。
他說:不割?
我說:不割。
他說:好。我就聽你一回,這話可是你說的。
爾後,我們都憋著一口怨氣,三天沒有通電話。一天中午,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是駱駝的號碼,接了。可是,電話裏卻是一片很女氣的抽泣聲……我愣了。片刻,隻聽電話裏甜音兒說:是,吳老師麼?我說:您,那位?電話裏說:我,我是衛麗麗……衛麗麗哭著說:吳哥,你來勸勸他吧。老駱他……都快要崩潰了!我急了,說:老駱怎麼了?衛麗麗說:他喝醉了。在衛生間都躺了三天了,醉成了一堆泥了!……我說:你不要哭。別急,我馬上趕過去。
可是,等我趕到深圳,一下飛機,卻見駱駝西裝革履,脖子裏還打著一條鮮豔的領帶,在候機大廳裏站著。穿著一身新西裝的駱駝顯得太瘦了,就象是一個衣服架子,看上去很不真實。他身後站著一個穿白紗裙的亮女子。這女子大約就是衛麗麗了。衛麗麗臉上微笑著,手卻在下邊暗暗地給我擺手示意……我明白了。
看見駱駝,我揚了揚手,說:身邊有女人就是不一樣啊。
駱駝扯了一下脖裏的領帶,說:你怎麼來了?
我說:你說過的話,忘了?
駱駝說:你瓜詐的吧?我說什麼了?
駱駝是要臉麵的人,我當然不會點破。我說:你說,深圳國貿大廈,第四十九層,有一旋轉餐廳……這裏有道名菜:烤乳豬。你說你要請我吃烤乳豬,你忘了?
駱駝又扯了一下脖裏的領帶,對衛麗麗埋怨說:屁股做臉,勒死個人……爾後對我說:吃。撒殺個啥困難呢?今晚就吃!
當晚,住下後,由衛麗麗作陪,駱駝領我坐電梯上了深圳國貿大廈第四十九層的旋轉餐廳。駱駝在餐廳裏訂了一個靠窗的、可以觀看全城風光的台子。這時候,我仔細打量衛麗麗,果然是個美女。衛麗麗至少比駱駝小十歲,是小巧玲瓏型的女子。她是那種典型的“S”體型,乳大臀肥,瘦肩細腰,裙子下凡露出來的部份,腳脖兒、手脖兒,都細氣氣的,書上說:這是標準的美人胚子。從目光裏看,她眼裏的水氣象霧一樣,的確很潮,但眼底裏卻亮著一種執著。從坐姿上一看就知道,衛麗麗是那種有氣質、有品位的、可以把男人套牢的女子。特別是她那雙手,讓我想起了梅村。她的手比梅村小一號,也秀氣氣的,指甲亮著,肉色鮮嫩,叫人忍不住想摸。
我們三個坐定後,駱駝說:咱哥倆有一陣子沒在一起喝過酒了。你說,咋個喝。白的還是啤的?
這時候,衛麗麗有些緊張,直直地看著我……
我說:啤的吧。我這一陣子有點上火。
駱駝說:…啤的、白的、紅的,都上。麗麗喝紅的。我喝白的,你喝啤的。
我說:這樣,你喝白的,我也喝白的,都少喝一點。
等著上菜的時候,我望著窗外。坐在國貿大廈的第四十九層,感覺就是不一樣啊。旋轉餐廳在不經意間緩緩地轉動著,眼前就象看皮影戲一樣,一座城市就在你的眼前了!我不敢直著往下看,因為太高了,高得讓人心生恐懼。窗外高樓林立,霓紅燈上的招牌字象閃電一樣飛舞著;地麵上,街燈一行行亮著,就象是飛機跑道一樣,燦若星海。遠處,一個個亮著燈的地方,都成了光的斑點,交叉、放射性地輻向四方,就象是一窩一窩地閃著光芒的金芝麻。這是個“芝麻”的世界,叫人忍不住想喊:芝麻,開門吧!……深圳的夜晚叫人恍惚。就象是夢境,就象是坐在雲端裏。
菜上來了。除了烤乳豬這道主菜,在粵菜檔裏,駱駝也是揀最好、最貴的上……待酒菜上齊的時候,駱駝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說:兄弟,喝……說著,一揚脖兒,就倒進喉嚨裏去了。
第二杯,沒等駱駝說話,衛麗麗搶先端起那杯白酒,說:我敬吳老師……說著,就把駱駝的那杯白酒喝了。
我也隻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