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沒有辦法了。隻好說:吳總,這件事,我不是駁你的麵子。董事長交待過,我得……請示一下。

她終於把駱駝抬出來了。也不好再說“國棟”什麼的……隻好說是董事長吩咐的。

我霍出來了,把她逼到了死角裏。我說:那你打個電話,請示吧。現在就打。

小喬愣了一下,看看我,遲疑著,說: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拿著手機走出去了。

片刻,小喬回來了。她在桌前坐下來,看了我一眼,說:董事長說,這件事,隻能是他、你、我……三個人知道。

我點點頭,說:你說吧。

小喬告訴我說,隻從範家福收下了那粒紐扣……駱駝就認為,這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駱駝說:那就在“羽毛”上下功夫吧。可他的膽子太大了,大得我不敢往下想?

那時候,駱駝已經快要急瘋了。“厚樸堂”上市的材料,一次次地報上來……省裏通不過,北京更通不過。他急於通關上市,也是被“厚樸堂”上市的事逼的了。小喬告訴我,那一千二百萬,的確是打到這邊來了。可她能直接調用的,隻有一百萬。其餘的一千一百萬,由駱駝直接掌握,用於“公關”。

於是,他指派小喬去電視台找一個品味高的節目主持人,一定要女性,漂亮的。目的是讓這位節目主持人出麵采訪,再找一位有些名氣的作家撰稿,給範家福拍一個電視專訪。題目就叫“戴草帽的省長”。爾後,再由作家給他寫一長篇報告文學,出一本書。這事表麵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給一副省長拍一專題片,出一本書,也花不了多少錢呢?

據小喬說,那位寫報告文學的作家,是她親自找的。小喬用輕蔑的口吻說:此人一身窮氣,尊稱他個老師,打一電話,騎著自行車就來了。原本是要給他十萬塊錢的。我故意壓到了五萬,說餘下的五萬,做為出版的費用。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還急著要下農村去采訪……那個認真勁兒,真可笑!讓小喬不滿意的是,這十萬塊錢,還是從她這一百萬活動經費裏出的。至於那一千一百萬,由駱駝親自掌握,給了那個名叫夏小羽的節目主持人。

這麼一大筆支出,連小喬都難以接受。小喬這個人,一激動就會咬指甲,她咬了一下手指甲……憤憤不平地對我說:吳總,拍一十集的專題片,五十萬都用不完。老駱他手太大了,大的沒有邊了!哪有這樣花錢的?……接著,她羅羅嗦嗦地說:我這裏的經費,一分一厘他都扣的很死。對外人,那叫一個大方、攉散!吳總,你得好好說說他。

我不知道駱駝想幹什麼?這一千一百萬,連小喬都說不清楚具體用到了哪裏……我說:夏小羽,你認識麼?

小喬說:線還是我牽的。小羽跟我是同學。都是北京服裝學院畢業的。不過,我們不一個係。我學的是服裝設計,她學的是播音主持,她本來考北廣的,差了幾分……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倆是好朋友……人家清高的很,根本不在乎錢,他還非要給。

接下去,小喬恨恨地說:我去電視台,跑了多少趟,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女主持人,他都不滿意。後來他在電視台門口碰上了夏小羽……可隻從聯係上之後,約了兩次,他就不讓我出麵了。後來的事,都是他一個人親自談的。誰知道他……?

小喬說:吳總,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啊?

這話,我無法回答,也無從回答……我知道,駱駝雖然好這點事兒,可駱駝也是個有分寸的人。現在是火上房的時候,駱駝絕不會因小失大,駱駝若是連這點原則都沒有,他也就不是駱駝了。我腦海裏出現了駱駝惡狠狠的話:砸。砸死!必是要拿下!

那麼,夏小羽又是怎樣一個女人呢?

我從未跟夏小羽見過麵。

我也隻是在電視屏幕上看到過她。從模樣上看,她是一個很清純、很矜持的女孩。她喜歡穿藍色的裙裝,天藍或是檸檬藍,這顏色跟她很配。在屏幕前,她端莊,秀麗,兩隻眼睛清澈、明亮,顯得很有範兒;看上去也很年輕,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小喬說,其實,那一年她已二十九歲了。

後來,當我跟駱駝攤牌之後,關於夏小羽的事,是駱駝告訴我的。

夏小羽出身書香門第,她的爺爺,還有她的父親,都是大學裏的教授。她的爺爺是研究古代漢語的,很有學問,曾經被打成了右派,在一個縣城裏窩了很長時間……後來平反了。她的父母都是大學音樂係的老師,母親是彈鋼琴的。等夏小羽出生的時候,她爺爺已經回到了省城。所以,她沒有吃過苦,心裏是有傲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