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薑貼身的侍衛長連忙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彭生聽完,又看了文薑一眼。這一眼把文薑看得反倒沒有了不好意思,她仰起臉說:“我就是想見他。”

“哈哈。”彭生大笑出聲,抓起文薑的手把她往宮裏領,邊走邊說:“我們阿薑也長大了啊。”

文薑一見方向不對,連忙停住腳步往後使力:“我不要回去。”

彭生停住,笑道:“阿薑先回去,哥哥幫你去找他。”

文薑瞪大眼睛:“真的?你能把他帶回來?”

彭生笑:“你什麼時候見過有外人進了後宮了?我去打聽他落腳的地方,明天帶你去見他,如何?”

文薑小臉一皺:“要等到明天嗎?”

彭生安慰道:“阿薑聽話,回去等著。”

文薑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彭生走後,眾仆從服侍著文薑回宮歇息。女侍為她換好寢衣,摘下發飾,細細地為她梳頭。她長長的頭發快到腰際,像烏色的瀑布。

“你說彭生哥哥能找到他嘛?”她小聲地說著。

“能。公子沒有做不到的事。”梳發的侍女輕聲答道。

“可是,萬一晏周他不要那些牛車了怎麼辦?他會不會已經離開臨淄了啊,他說過今晚不會留下的。萬一他已經走了怎麼辦?”文薑一手托著腮,看著銅鏡中自己蹙起的眉。

侍女無法,隻好安慰:“公主不要想了,公子說能找到就能找到的。”

“一定要找到,阿薑還想給他看看這禾殿,看看阿薑住的地方呢。”文薑又伸出一隻手,兩條細瓷一樣的手臂擔在妝台上。

“公主,公子說過,沒有人能進來後宮,公主還是別想這些了。”這小侍女一口一個公子,顯見是彭生的崇拜者。

文薑抓起剛剛摘下的發帶,放在手裏來回扯著,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她猛地起身,嚇了侍女一跳,竹製的梳子掉落在地。

“誰說沒人能進後宮的!教我寫字的秦夫子不就來過!?還有杜夫子!他都在宮裏好些年了呢!”文薑興奮,也不穿鞋,急匆匆地跑出了大殿。

幾個侍女愣了一會兒,這才帶上公主的軟鞋追了出去。

齊文薑一路小跑,來到齊王的寢宮,奉殿。

守在門口的是齊王貼身的侍官,顧司宮。他是後宮全部寺人侍女的總管,官職不小。

顧司宮一見是薑公主,也不攔阻,笑嗬嗬地把她往裏引。一麵走一麵給身邊的一個小寺人使眼色。那人連忙快走幾步,往殿內走去。

沒一會兒功夫,文薑就看到一個美豔的女子從裏麵走出來,神情微微有些不悅。她記得,這好像是父親上月剛娶回的世婦,很得父親的歡心,還賜了姓氏給她。

那個世婦不過二十出頭,比文薑大不了多少。此時她被齊王揮退,心裏難免不痛快,自是沒有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