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普通的農家五口人會有兩口征入軍隊,其餘人勞累種田,夏不能避熱,冬不能避寒,一年到頭沒有休息的時候,尚且還要承受水旱之災,饑餓困苦。而商人們積蓄了財富,吃好穿好,籠絡官吏,無需服役,當真快活似神仙。如此,哪還有人願意種田、參軍?如此,國家危亡。今日征兵不足,明日就可能糧食不足,國將不國!
屈建的一番陳詞配上征兵的數目,說服了當場的大多數人,齊王震怒,當時就下了令,商稅翻倍。
這樣一來,臨淄城的商賈首當其衝,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所幸齊王隻是當場下令,政令還沒有公布告知。他們這些人在官場都有耳目,立即就得到了消息,這才有這麼許多人亂糟糟地湧去了晏周的宅子。
晏周一聽也是頭大,他直言說他現在在齊國的貨物已經囤積了許多。這個政令一旦施行,那些貨物過關時,必將折損得沒有分毫利潤。就算他不運出國,就地傾銷,一樣會血本無歸。。他一邊保證自己定會苦思出路,一邊安慰眾人將他們送走。
好不容易商人們都散盡了,孟伯剛要鎖上大門,一隻纖細的胳膊從門縫中伸了進來。
“衛姑娘。”孟伯認出衛陵。
“孟伯,”衛陵打了聲招呼後很快跑進了堂屋。
“要不要馬上停下在齊國各地的采購?”開門見山,她自然也接到了風聲。
晏周有些猶豫。這次來齊國是義父白軫的意思,帶的也都是義父的人。主要是鳳山的礦脈,其餘貨物都是掩護。原來他有把握將銅鐵器連同貨物運出齊國,但一旦這個政令實施這一路的盤查絕對超過想象。
齊王的目的自然是減少商戶,而層層而下,難保最後守關士卒的目的不會變成嚴查死守,畢竟小卒們都會身體力行貫徹長官的任務。這種事情他已經見慣了的。
“我們可以暫時停下鳳山那邊的……”衛陵也知道他的顧慮,嚐試著給他建議。
晏周凝眸,他已有的計劃中鳳山的鐵器是必不可少的一環。義父的目的是賣掉鐵器、賺得銀錢。而他關心的是,兵器賣給哪一方!
如果隻考慮義父的打算,他們可以等到風聲變弱或者就地傾銷。但他不想,他已經選好了買家,買主這幾天就會來到臨淄城。
“不能停!”晏周決定,這一次不為義父,為自己。與齊國的血海深仇醞釀了太久,複仇火焰已然點燃,必不會被任何阻礙。
衛陵神色有些複雜,她總覺得來了臨淄之後晏周變得不像原來的他了。雖然行事仍和以前一樣,但他的心裏似乎多了很多她猜都猜不到的東西。
“是”她答道,轉身便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消息已經傳給杜仲了,我想他今天就會來找你的。”
晏周偏過頭沒有說話。
衛陵也沒再說什麼,幾步就離開了。
“公子,你做得對。”孟伯鎖好大門返身回屋,出言道。這個時刻,他甚至比公子更加急迫擔憂。
晏周隻是擺了下手,沒有回答。孟伯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再說話,退了下去。
這一日,文薑聽了一眾侍女的建議出門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