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武士使了個眼色,兩名武士返身離開了大殿。殿內眾人盡皆鬆了一口氣,就連文薑都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就在眾人以為過了關的時候,齊王忽然又皺起了眉頭:“孤想起你那個夫子就是個商人,是不是他?”聲音低低的,卻似要擊碎文薑緊繃的神經。此時她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向大腦,但大腦卻空空的,冰冰的,像是被寒冰包圍。“不是!”文薑搖頭“不是晏周,晏周上個月就已經辭行了,父親問南枝、問他們!你們快說!”文薑慌忙回身指著她帶來的一幹侍者。

眾人皆叩首呈是,一身冷汗再次濡濕了衣服。

齊王也不知相沒相信,隻是輕輕頷首。

“大王息怒。”這時顧司宮拿著羽扇給齊王扇著,遞上一盞清水,“洛陽那個晏周上個月就離了宮,再沒來過。今天也沒人來宮中求見公主,大王萬勿疑心。”

聽了顧司宮的話齊王總算緩和了神色,重新坐回席上。

齊文薑向顧司宮投來感激的眼神,顧司宮安撫地看了她一眼,對她使了個眼色。

文薑會意,連忙起身走到齊王身旁坐下,“父親,阿薑讓父親生氣了。”

齊王見此反倒不忍心多加責備,隻自言自語道:“今晨孤確實有些遷怒,師文大夫也來找過孤,說此項政令不可輕易施行,農商之平衡,不可輕易打破……”說著,看到文薑淚跡未幹的雙眼,心中一軟,又不再說什麼了,隻摸了摸她的頭。

大殿之中重新陷入寂靜,隻是這一次,眾人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許久,少女清越的聲音不甘地發問:“父親,可以嗎?”

殿內眾人又重新都捏了一把汗,沒想到小公主如此執著,這下就連顧司宮都皺起了眉頭。

齊王看了看文薑,歎了口氣,說:“阿薑先回去吧。”

文薑還想說什麼卻見顧司宮朝她搖了搖頭。她仍是不想走,但瞥見殿上躺著的南枝衣服已經被血染紅,觸目驚心。

她咬了咬唇告退,把南枝帶了回去。

顧司宮看了看齊王的臉色,將殿內諸人都遣散了。他親自將打翻了的桌子扶起來,把各個器皿全都撿回去。

“說罷。”齊王扶著額頭,疲憊道。

顧司宮停下手上的活兒,答道:“今天巳時公主出宮,未到午時又回宮,午時末再度出宮,回來就奔奉殿了。”

他瞥了瞥齊王的神色,繼續道:“公主回宮時,帶著楚國公子允,沒有進禾殿,隻在偏殿看玉。”他看到齊王有輕微的動容,“公主再次出宮,是去北城,看那個晏周……”齊王皺起眉,良久,開口:“他離開齊國後,尋個機會,下手幹淨點。”他吐出幾個字,起身向後殿寢宮走去,“叫陶世婦過來。”

“是,大王。”顧司宮躬身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