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晏周,來齊國經商遇了歹人這才掉落峽穀,沒想到被老丈救了,當真大恩。”陰康人讓晏周有別樣的熟悉感。
老者點了點頭繼續劃槳。
“族長風公可還好?”晏周問。
“老族長去了,”老者道,“現在的族長劄青,是個好樣的。”
“風公的兒子。”晏周點頭,腦中記起當年那個一臉桀驁的少年,現在竟然已經做了族長。
“小夥子,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老者問。
“家父”晏周頓了頓,“家中父兄曾與風公有舊。”
老者仔細看了看晏周,沒再說話。
小船沉默了很久,河上風吹來,裹著寒意,齊文薑無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晏周看她,伸手輕輕解開兩人之間纏係的裙擺,問道:“還有多久能上岸?”
“這就快了!”老者揚頭用下巴往岸上指。
果然,遠處燈火依稀可見。小船再度陷入沉默,船槳劃水的聲音很明顯。
“寨子裏挺多人都病了,醫祝大人都病倒了。”老者聲音帶著擔憂。
晏周看了看船艙裏的幾個大包,看來這趟是去買藥的,“老丈怎不去即墨城,走水路去魯國豈不費時?”
“紀國滅了,風公就把峽穀炸了,風公說我們跟齊國之間不需要有路。”老者道,“我跟劄青一起去的費城,但問過大夫之後劄青讓我先帶藥回來,他還要去薛城去找找大夫。”
快八年了,他以為自己曆練得已無破綻,而此時此地,在一個陰康老者的口中聽到故國,還是讓他心沸騰。晏周讓自己不去想紀國這兩個字,問道:“為什麼不請費城的大夫過來?”
“費城大夫不願意來,就隻給我們開了藥方,劄青還拿著藥方去問了別的大夫。我猜啊,他們這些個大夫,金貴得很呐,沒人願意來我們這山裏。”老者顯然也很氣憤。
晏周直覺這位年輕的族長奔波兩座大城,百裏之路不比尋常,一定有什麼重要的原因。
小船這時正靠岸,碰撞到了淺談巨石,劇烈地搖晃。一聲輕囈從齊文薑口中發出,她幽幽轉醒。
“你沒事吧。”她睜開眼就問晏周。
“我沒事,我們被這位老丈救了。”晏周道。
“小丫頭醒了,凍壞了吧,這就上岸,你們就住劄青家。”老者說。
文薑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小船上,船上有她和晏周,被這個老人所救。文薑連忙起身,屈膝、平合雙臂,納頭其上施禮道:“謝謝救命之恩。”多虧了這個老人,她還能跟晏周相見。
晏周看她,執禮甚恭、雙眼中盡是感激,這樣的齊文薑,他還從未見過。
幾人下船後,沿著一條石路走進山寨,劄青家就住在離寨口最近的地方,一個寬敞的竹院子。老者讓他們叫他於伯,囑咐他們今晚就睡在這兒,明早來看他們。
於伯走後,晏周示意文薑跟他一起進屋。屋裏漆黑,文薑剛一抬腳就絆到一個東西險些摔倒。
“你先別動。”晏周說道,他一個人摸黑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一盞燈燭亮了起來。
“你去床上休息吧,把衣服給我,我出去烤幹。”說完背過了身。
文薑用被子裹住自己把濕衣裙遞給晏周。看著他出門、生火。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不能為他做點什麼。
就這樣看著窗外的他,火光映在他臉上,慢慢的,文薑睡著了。
次日清晨,她一睜眼就感覺到周身酸痛,忽然想起晏周在車裏經過幾次撞擊,也一定很痛,連忙探身去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