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紮看了看安林娜,深灰色的眼眶裏什麼也沒有,他像是從來就沒有存在過,沒有回憶,沒有未來,教皇的改造讓他的軀殼與靈魂徹底變成傀儡,他是教皇的牽線木偶,隻是在教皇計劃中的一個小小的渣子。可這個渣子,他拋開安林娜的身體,將屠戮重新麵向修。安林娜的身體在地麵上掀起一片塵埃,修呆呆地望著,看著遠處的屍體,什麼表情也沒有,死亡牽動起了修心裏一根崎嶇的弦,蒼白的臉上晶瑩的水珠不停的下滑著,是淚還是雨水?“當黑日之時,吾必將碾碎逆種。”嘴上像是著了魔,漠然的說了一句。修的意識恍惚極了,他努力的伸開雙臂,向前伸展著,就像孩子失去了玩具。卡爾紮的手掌攜帶著鮮血如同劍鋒一樣刺了過來,修卻依然張著手臂朝著安林娜。
死亡依舊沒能到修的身上,鮮血像是擊水一樣砸在修的臉上,鮮血不在那麼輕盈,不在溫熱,它冷的刺骨。芬裏厄龐大的身軀並沒有被洞穿,強大的肉體讓它沒能步了安林娜的後塵,手掌劃過芬裏厄的後背,血肉被狠狠掀了起來,素白的毛發被鮮豔的血色掩蓋。修仿佛置身冰窖,寒冷刺痛著修從一次次的恍惚中清醒,沒了絕對的力量,果然自己還是個廢物,人性這種東西讓修感覺到恐懼,為什麼,自己竟然這麼絕望?修不斷的問自己,為什麼?幾秒鍾的時間,修不間斷的在尋找答案,他的腦子從來沒這麼亂過,無數的神經就像是漿糊一樣攪拌在一起。芬裏厄呲著牙,看著修,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它應該在戰場上衝鋒,但有個人告訴他一些事情,它現在就拿自己在賭,賭那是真的,賭一切都會改變。可在剛剛,它卻分明看見了修眼裏的那抹無助,就像是一隻綿羊,那樣的無力憔悴,自己看起來賭輸了。
“逆種,吾王必諸!”修歇斯底裏地呐喊,幾乎用盡了如今所有的力氣,芬裏厄很奇怪,不明白修狂躁的喊聲是為了什麼?但是修那一刻的眼神,像是君王,又像是魔鬼,它徘徊在兩者之間,卻又介乎於兩者,修的怒號像是雷聲的轟鳴,並不壓抑,而是暢快淋漓。他像是在宣泄王的感情,宣泄王權下的寂寞,芬裏厄聽過王的怒號,那是淩駕於神王之上的生物的發泄,那是災難,是毀滅,卻是最大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