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千秋大夢,才辭星漢下神州 計策(2 / 3)

王徽點點頭,倒似對此事完全不上心,反倒開始關心豆綠的身體情況:“你身子可還好?肚子還疼麼?現如今能走路了?若是不行便先在我這處呆著,無妨的。”

豆綠和魏紫都沒料到她會直接轉了話題,不禁對視一眼,魏紫微皺了眉頭,豆綠忙笑道:“少夫人放心,我這老病根了,可也就是月事第一日會疼,後麵幾日就是腰酸點,走路是無礙的。”

王徽又問:“那你為我送來一桌好吃的,又在我這裏過了夜,是瞞不過溶翠山房的,母親知道了,可會責怪你?”

豆綠見她竟是絕口不提驅邪之事,心下不由越發訝異,回道:“少夫人放心便是,夫人若問起,妾自有說法,不會受責罰的。”

王徽就點頭微笑:“如此甚好,我昨夜還擔心了好一陣呢。”

正說話間,扶柳敲門,在門外道:“少夫人,姨娘,早飯已得了。”

豆綠還想說什麼,王徽卻道:“咱們這便過去吃飯罷,早吃完你也好早回去,現如今天兒還熱著,待會日頭毒了,走路可不好受。”說著便過去開了門,率先走出屋去。

豆綠和魏紫跟在後頭,兩人就忍不住大打眉眼官司,交換了好幾波眼色,卻依舊是不得要領,心下對王徽的行止越發猜不透了。

吃飯時,豆綠幾次想開口詢問,卻都被王徽壓住了話頭,直到兩人都擱下筷子,竟也沒談半句有關驅邪的事。

王徽一直把豆綠送到東院門口,豆綠一直沒逮著機會說話,眼見再不說就來不及了,遂朝魏紫使個眼色,魏紫會意,就輕輕了扯王徽的袖子:“少夫人,四姨娘好像有話要說呢。”

王徽這才笑嗬嗬轉頭,意帶詢問:“豆綠要說什麼?”

豆綠忙道:“少夫人可有法子應付那驅邪之事了?您若不放心說與妾聽也無妨,隻是須得小心防備,夫人在府裏一手遮天,您昨日那樣衝撞她,我看她是真怒了,您千萬不可大意……”

王徽笑吟吟瞅著她,看到她神情裏含了真切的關懷,跟昨晚的虛應故事截然不同,可能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看來昨晚那一通功夫做下來,並沒有白費力氣嘛。王徽心情不錯地想著。小姑娘到底還是年輕,就算生活在古代宅門刀光劍影之中,再如何早熟,那顆心到底還沒有硬到一絲縫隙也無。

心裏這樣想著,她麵上卻正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自當小心謹慎,也不是不方便說與你聽,隻是畢竟夫人愛重你,我在府裏也是個沒臉麵的,你與我走得愈近,就隻會愈發陷你自己於兩難之境而已。”

豆綠聞言,愣了愣,方才心頭難得生出的急切關懷驀地褪了下去,她淡淡看了王徽一眼,嘴角撇出絲笑容,心說終究還是信不過我,嘴上卻道:“少夫人多慮了,夫人和少夫人婆媳情深,便是有齟齬也隻在一時,妾不過是仆婢之流,哪兒有什麼兩難不兩難呢。”

說罷行個禮,就要走人。

王徽有點好笑,以她一雙利眼,豆綠嘴角一彎,就能猜透這小丫頭的心思,她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這麼快就別扭了?美人心都這麼善變嗎?

於是元帥閣下趕緊補救,作出真誠又懇切的神氣來,道:“豆綠,你是不是誤會了,我並非信不過你,隻是你特意來告知我此事,我心中已是十分感激,更何況去年……”她垂下眼,露出愧悔之色,“終究是我對不住你。所以此時此地,就更不想把你再牽連其中。”

豆綠和魏紫都愣了。

少夫人,竟然……在為去年的事道歉?

魏紫心裏快要被感動死了,心裏已經拜了一萬遍神佛,故太太托個夢就能讓少夫人改變至此,想太太九泉之下也可含笑了。

豆綠心情更是複雜,她想過許多種王徽示好的方法,卻從不曾想過她會主動為那件事道歉。回想起那夜孫浩銘的凶狠粗暴,第二天自己又驚又怕哭著把少夫人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卻被少夫人疾言厲色斥為狐媚子,一個字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辯白,到最後自己心灰意冷嫁了那醜陋的世子爺做小……

一回想這些,豆綠就渾身發冷。

也是從那天開始,她知道了少夫人從未把丫鬟當人看過,就逼著自己用美貌做武器,誰有勢力有臉麵就投靠誰,情分再深也深不過一個利字。

甚至她昨天主動來找王徽,也是因為白天看到王徽不同往日的行為,心裏覺得有利可圖,這才想過來一探虛實。

可是……

她抬頭看到少夫人溫和的眉眼,想起昨天晚上她顫巍巍把自己背起來,又輕柔地為自己揉肚子……

豆綠抿緊嘴唇,不敢抬頭看王徽的眼睛,隻是動作生硬地行個禮,道:“少夫人言重了,妾當不起。”而後再不多說什麼,帶著挽桃和扶柳匆匆離開了東院。

魏紫看著豆綠離開,急道:“少夫人,豆綠她好像不太相信您,怎麼辦呀?”

王徽笑了笑,轉身往回走,邊走邊道:“我隻把該說的說了,她信或不信,也由不得我。”而後忽然停住腳步,看著魏紫,眯眼道:“另外魏紫,你須記住,豆綠現下是妾,而我是你的主子,我永遠不需要急著去取信豆綠,而你,便算是跟豆綠感情再好,也別給我本末倒置,明白嗎?”說完轉身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