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嘞!”姚黃響亮答應一聲,拉著魏紫跑出去了。
人手少就是這樣,稍微有點什麼事,王徽身邊就沒了伺候的人,但元帥閣下並不覺得煩惱,反倒更享受這獨處的時光。
有了這筆銀子入賬,再把那六十畝鹽堿地賣了,用來救趙粉也就非常寬裕了,手裏還能剩下二百兩,這數目已經不小,不管拿來做什麼都會方便許多。
至於那僅剩的三十畝山坡荒地,當然是交給趙粉打理了。
想至此,一向務實相信事在人為的王徽,也不得不感歎運氣的重要性。若說之前豆綠幫忙解了驅邪之圍,還有點人為因素在內的話,這次能把院子賣到二百多兩,可幾乎全都是運氣好。童老板生財有道、童少爺金榜題名、童少奶奶喜獲麟兒,都是人家自己的努力,但全都被王徽趕上了,這還不是絕好的運氣嗎。
想著,王徽鍛煉起來也更帶勁了。
當晚東院的晚飯很是豐盛,姚黃買了一整隻燒雞、大半隻桂花鴨,還有半斤醬肘子,再配上大廚房雖然清淡但味道還算不錯的素菜,眾人很是飽餐了一頓。
就連趙粉也大有好轉,王徽讓人給她的晚飯裏加了個雞翅膀。
吃完了飯,王徽又讓魏紫去搜羅小庫房,總算扒出一方硯台和一個赤金瓔珞圈來。那硯台是上佳的澄泥硯,上麵浮雕著蟾蜍和桂花明月,栩栩如生,宛然可愛。本也是她陪嫁裏難得的好物件,所幸蘇氏不懂文墨用品,才沒被奪了去,原主又從不用,就放在庫裏積灰。
那瓔珞圈赤金打造,沒什麼特別之處,也沒有鑲寶掛珠,又是原主小時候戴過的,多年過去已有些磨損,是以蘇氏也看不上。
“這方硯台就送給童少爺,就說我賀他蟾宮折桂;瓔珞圈就送給剛降生的哥兒,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卻是我以前戴過的,是一點心意。”王徽在“我以前戴過”這幾個字上加了重音。
平頭老百姓,能得到一件貴人的貼身物事,就該高興啦,哪兒還管什麼貴不貴重呢?天子的馬桶、國母的夜壺,這就是最貴重的。
魏紫了然。
王徽思忖一會,終於還是說:“我想了想,那童少爺是個讀書種子,日後若是中了進士,便是宰相根苗,結個善緣也好,就把零頭抹了,賣他們二百兩罷,也不缺那二十兩銀子。”
魏紫連連點頭,一一記在心裏。
王徽就又把姚黃叫進來,把趙氏一家遇到的糟爛事都跟她們說了一遍。
魏紫還好,隻是搖頭歎息,姚黃心情都寫在臉上,早已紅了眼圈,卻還嘴硬:“哼,那丫頭平日耀武揚威的,想不到也這麼……算了,我以後少埋汰她幾句就是了。”
王徽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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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就是永嘉十七年的八月廿八,對於王徽以及她的兩個丫頭來說,是個忙碌而且重要的日子。
一大早,王徽就把倆丫頭都叫到跟前,今日她們要一同出去辦理典產事宜,這是細致活,光讓姚黃自己去肯定不行,而且當初原主往外租房子的時候,就是魏紫出麵辦理的,有這方麵經驗,兩人同去也有個照應。
雖然賣房不比租房,但手裏有童兆仁的字據,況且宰相家人七品官,王徽雖在府裏不得誌,在外麵還是可以扯扯大旗的。魏紫穩重縝密,姚黃大膽潑辣,慶豐經紀專業正規,童老板敦厚老實,料來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她也不是不想親自去,可那守門婆子不為難魏紫姚黃,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們隻是仆婢,隻要編好了理由,再給足了賄賂,即便是不得臉的東院,出府也並非難事;但少夫人本人就不同了,她就算擺出主子威風強行出去了,葛婆子肯定也會麻利報給蘇氏知曉。
“那童老板立了字據,又主動要付定金,想來是寬厚之人,況且童少爺有功名在身,前途不可限量,你們萬不可拿捏架子,定要十分敬重才行。”王徽找出代表自己身份的私印交給魏紫,鄭重囑咐,想了想,又道,“先去慶豐經紀,找個保人與你們同去,是咱們自己找的買主,就不必什麼中介銀子,隻付公證費就好了。”
又把錢匣子裏剩餘三枚銀錠子及所有碎銀角一並交給魏紫,“做路費和其他花銷,長點眼色,該大方時就別小氣,不管是保人、車夫還是童老板那邊的人,都要一應打點好,漂漂亮亮把這事給我辦成了回來,知道嗎?”
直到魏紫和姚黃走了,王徽才回到臥房裏,望著錢匣子歎氣,裏麵隻剩下三串錢和一些散碎銅板,看著十分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