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空雖自宋朝以後就跟史書所載全然不同, 但如今的年月算來就是公元十五世紀初, 差不多也就是明初。大明水師威震天下, 楚朝的造船業也頗不弱, 雖說女皇開國後施行海禁, 但綿延三百年, 到今日, 海禁政策已基本形同虛設,但因物力所限,時人出海貿易, 不過往返琉球扶桑諸島,再遠便望洋興歎了。
平日京師鬧市街頭,來來往往的夷民胡人也不在少數, 隻是大多來自西域或柔然, 鮮少有從東南海域過來的。
也就是說,對於現在的中原人來講, 南洋諸國還是一片未經開發的處女地, 總有那高瞻遠矚的有識之士, 思想眼界都遠超時代所限, 自然會把目光放到未知的藍海市場裏。
蘇家三老爺, 顯然就是這樣的人。
出遠海販貨呀……若能平安歸來, 可絕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王徽聽著就心癢得不行,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若能在蘇三老爺的生意裏投一筆資金, 那可就……
趙婆子一打開話簍子就停不下來, 見王徽對這方麵有興趣,又細細介紹了蘇家其他一些情況,不過都是些細碎瑣事,再沒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
隻知道這位蘇三老爺單名一個鍔字,表字喚作廷梅。
王徽想了想,又問:“不知這位蘇鍔老爺,跟母親之間可親厚?時常來國公府做客麼?”
趙婆子道:“老奴跟著夫人這幾年,倒也未曾覺得他們有多親厚,不過是逢年過節走走禮,做做客,一年來府裏也總有四五回罷……三老爺還是跟大老爺更親。”
王徽就端正了坐姿,誠懇道:“如此,我這裏有一事,還望嬤嬤相助。”
趙婆子一愣,隨即又是一喜,她總覺無從報答少夫人的救子救女之恩,眼下既有機會能幫上忙,自然欣喜,忙道:“少夫人盡管吩咐,老奴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去,定要令少夫人滿意才是。”
“嬤嬤言重了,”王徽笑著搖搖頭,沉吟一刻,才緩緩說道,“待蘇三老爺再次拜訪母親時,還望嬤嬤能知會我一聲。”
趙婆子有點意外,但馬上就收斂了表情,知道不該打聽主子的事情,隻是滿口應承下來,“這事簡單,少夫人放心便是。再幾日便是九九重陽節了,想來三老爺應會登門拜訪。”
“如此就有勞嬤嬤了。”王徽滿意而笑,看了魏紫一眼,魏紫會意,從腰裏掏出一兩銀錠子遞過去。
趙婆子本待推拒,轉念一想,不如收了錢,也好教少夫人放心,更顯出自己幫她辦事的誠意,於是就笑著掖到了懷裏,又是一番行禮道謝不表。
“嬤嬤還要回去複命,我便不多留你了。”王徽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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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臉色不好,見了我差點哭出來,又瘦了一圈呢,”回了溶翠山房,趙婆子就開始跟蘇氏信口胡謅,“您還記得她十六那天過來見您,還怪威風的嗎?現下可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老奴瞅著,那眉宇間都是一團黑氣,可怕人呢。”
“嘖,那智性大師怎的還不回來……”蘇氏抿一口核桃酪,嘴裏溫熱甘甜,心裏卻煩悶焦躁,眼見趙婆子一臉小心地站在近旁,就趕緊衝她揮袖子,“哎呀你,不懂規矩,從那醃臢地兒回來,還湊我這麼近,回去多洗幾遍,小滿,去拿幾炷檀香送到趙嬤嬤屋裏,去去晦氣……”
小滿應著聲跑出堂屋。
趙婆子心下暗罵,麵上賠著笑後退了幾步。
“你瞧著……銘哥兒受傷,當真與她無關?”蘇氏又問,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看著都是油盡燈枯的樣子,還一徑慶幸昨兒世子爺沒進她的房呢,”趙婆子說得繪聲繪色,“說是世子爺醉得狠了,她又害怕,就沒開房門,世子爺罵了幾聲便走了,後麵的事就都不知道了。老奴看著也不像說假話的樣子,她那身板,端碗吃飯都費勁,哪兒來的力氣打人?至於請強人謀害世子爺,就更是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