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和所募兵考核本就不難, 即便加了一倍的強度, 對久經考驗的王徽等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當他們跑完全部裏程回到起點時, 限定時間竟還富餘了半刻鍾。
當計時的兵士把時間讀出來的時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哪怕是看上去最瘦弱的雲綠, 也隻是有些氣喘, 麵頰泛紅,額頭微汗,腳下卻是絲毫不慢。
至於王徽、濮陽荑、朱癸姚黃等人, 那簡直連氣息都沒有亂,跑過來的時候還談笑風生,仿佛不是在參加嚴苛的考核, 而隻是去遛了個彎而已。
若這些人都是男子, 那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雖然成績也很亮眼, 眾人卻也不會如此驚訝, 可這八個人中竟隻有兩人是男子, 餘下六個都是女人。
成績不僅絲毫不遜於男子, 反倒猶有過之, 看過去個個身高腿長, 談笑自若,既不因成績優異而驕矜,也不因先頭胡老六等人的刁難而忿怒。
一兩個如此也倒罷了, 可問題是個個皆然。
這就很能說明一些問題。
“……不是娘們, 是群怪物吧!”就有人小聲說了一句,引得眾人同聲附和。
曹鳴看向王徽的目光就越發深沉。
這些人唯這個女人馬首是瞻,那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能調|教出這樣一批下屬來,隻怕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怪物”。
一個人出色,那不算什麼,能提攜幫扶著周圍人一起變強,才是真的可怕。
眾人圍攏在一處,尚嘖嘖稱歎,甚至還有不少人一改先前臉色,腆著臉上前毛遂自薦,請求填補了王徽這一行人的空缺,一同報名。
王徽麵上帶笑應酬著,心裏卻是清楚自家人底細。
一個時辰內負重跑四十裏路,對他們來說自然不算什麼,但要做到麵不改色心不跳,連大氣也不喘一口,那也是不可能的。
休說是這樣的考核,便是平日飯後慢跑鍛煉,若是邊跑步邊說話,肯定也會喘不上氣來,人體鍛煉時呼吸自有節奏,這跟身體素質無關,體能再好的人,運動時被打亂了呼吸節奏,那也是會氣喘如牛的。
故而王徽想了個折中的法子,看著離起點足夠遠了之後,就讓眾人提速奔跑,在較短的時間內跑完大部分裏程,如此一來,等到折返之時,就可在途中稍事休息,徹底把呼吸和心率平緩下來,待到臨近起點的那一小段路,自然就可以輕輕鬆鬆一溜小跑,間或談笑幾句,那也絲毫不成問題了。
兩次回到起點的時候皆是如此,自然就給圍觀人群造成了“這些人都是怪物”的印象。
她如此這般苦心孤詣,自然是為了造勢,步兵營全是男人,就算有那麼些個渾水摸魚的,其餘大多數人肯定也都有慕強或是畏強心理。
她這隊伍裏隻有白蕖和朱癸兩個男子,待正式入了編,難保不會受旁人欺負,如此倒不如一開始就彰顯一下自身實力,不說能否以此招攬更多小弟吧——最起碼也能震懾住一批找茬的。
至於韜光養晦,那是跟金陵那幫老官油子鬥法的時候才能用到的招數,北疆大營裏這些底層士兵估計不會吃那一套,還是直白一點為好。
不過除此之外,她也是有意做給那個人看。
或者說,是那個人背後的人。
若她所料不錯,先前一直盯著她看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曹鳴,而他背後的人,自然就是陽和所都指揮使張之渙將軍。
說來也是,這麼多女子一齊應征,還興師動眾地要一道參加考核,幾十年不遇的事情,換作她是張之渙,那也是會派了手下人過來查探一番的。
想來途中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兵士,多半也是張將軍的安排。
王徽為人,那向來是投機倒把見縫插針,沒時運也要自己硬造個時運出來,更何況現在是上頭的人主動把注意力轉了過來,那自然就更得抓緊一切機會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