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大勝(2 / 3)

此言一出,眾親衛頓時鼓噪起來,這個嚷著“趕緊逃命吧莫要聽這瘋子胡言亂語”,那個大叫“我們作甚要聽個女娃娃瞎指揮?憑什麼要跟著你送死?”

總之一片混亂,更有人尋思著待會馬上就要混戰,自己若是還留在此處,保不齊就要送死,便偷摸著想溜走。

王徽目力何等鋒銳,自然一眼就看見了那人,斜睨濮陽荑一眼,做了個“殺”的口型。

濮陽荑更不答話,直接在馬背上摘下柔然人的箭壺,彎弓搭箭,嗖的一聲如流星趕月,那人沒跑出幾步,就被利箭從後背穿了個透心涼,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下了。

所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還有誰想做逃兵嗎?”王徽淡淡發問。

她自己舉劍挾持隋諸,脖頸上已現了淡淡血痕。

濮陽荑手挽長弓,筆挺直立如一杆標槍,護在她身側。

魏紫、姚黃、雲綠、白蕖、朱癸等人亦上前一步,或執長|槍,或拿鐵劍,團團站於王徽身側,個個渾身浴血殺氣騰騰,好似一排而立的幾尊凶神。

領頭的幾個親衛下意識就退了一步。

這時卻有個人聲顫巍巍響起,帶了絲猶豫,“我說……弟兄們,咱們不如——就聽她的試試吧!”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是個肩膀上掛了彩的騎兵,雖也是渾身血汙,王徽卻認了出來。

這人竟是考核時刁難過他們的胡老六。

“諸位,聽我一言!”話既開了頭,胡老六好像也放開了膽子,說話也流暢了起來,“這、這幾位——是老胡我當初親自考核出來的,那成績,想必你們當時也看過,那可是做不得假的啊!”

“眼下已經是這個節骨眼,逃是死,不逃——那也是凶多吉少,拚一把又能怎麼樣呢!”他聲音越來越大,縱使肩上帶傷,臉龐也漸漸泛起了紅光,“這些年,咱們被韃子欺負得還不夠嗎!想想那些被他們殺光的鄉親!想想他們霸走的那些糧食牲畜!不多說,我家大姑娘三年前被擄走,到現在還——”

說至此,他哽咽一下,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異樣的氣氛漸漸在親衛中散開。

他們也大都是鹿鄴本地招募上來的壯丁,世代生於斯長於斯,或是親人被韃子殺害,或是房屋被韃子燒毀,又或畢生積蓄被韃子搶掠一空……總之就沒幾個人和柔然沒有血海深仇的。

親衛們就默默放下了武器。

胡老六擦把眼淚,大聲道:“王娘子,有什麼計策,你就劃下道兒來吧!咱們這幾十個弟兄,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

王徽長舒一口氣,把隋諸放下交由雲綠看管,拱手團團一揖,微笑道:“徽必定不辱使命。今日之戰必勝,但凡隨我血戰到底者,人人皆可立功!”

她這話說得十分滿,親衛們自然歡欣鼓舞,士氣頗為高漲,曹鳴卻是看了她一眼。

王徽也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這個曹伯煜,平日嘴上說得千好萬好,眼看方才危急關頭,竟連屁也不放一個,還是這個之前有點小仇怨的胡老六站出來解了圍……

不過眼下也沒時間和他理論,且容後再議罷。

她轉身爬上烽火台,手在額上搭了涼棚眺望,眼見遠處黑壓壓一片人馬,以昂日格為首的柔然大軍正漸漸逼近,肉眼來測的話——

她在心中飛速計算,柔然馬即為後世的蒙古馬,耐力好,爆發力卻不強,衝刺起來速度將近三十公裏每小時,而那大軍前鋒距離烽火台差不多還有五六公裏……

隻有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了!

“展翼,上來!”她招呼王鳶,眼見小姑娘手腳並用爬了上來,她就指了指烽火台上堆積的幾個大筐。

“此處常燃烽燧,常備了火石、紙媒等物,聽曹伯煜的口氣,應該還有硝石硫磺。”她快速說著,眼下在跟時間賽跑,說話的這點工夫也是能省則省,“你快去檢查一下東西齊不齊全,還需不需要另外配製……”

她話音未落,王鳶已經機靈地跑了過去,掀開幾口大筐略微查看一番,又拈一把其中細末嗅了幾下,就回過頭來,烏七八黑的小臉上帶了興奮的笑意。

“主子!”她急急說道,“這裏全是配好的火硝粉!好幾大筐呢,什麼都不用再準備了!”

“火硝粉?”王徽就皺眉,“那是什麼?”

“就是烽火台上最常用的燃料!配方跟黑火|藥差不多,就是各自用量略少,”小姑娘上下嘴皮飛速開合,知道時間在飛快流逝,語速也就格外快,“不能爆炸,但是特別容易燒起來!碰到一點火星子都能燒成熊熊大火!”

“……如此。”王徽點點頭,忽然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唇角浮現暢快的笑意。

“當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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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金察部大將昂日格,現年二十二歲,在族中深受左賢王闊綠台·蠻古海賞識,雖然年紀不大,卻已伐楚多年,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累功升到如今的位置,個中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到底少年得誌,平素為人就十分驕矜,眼下是今年第一次伐楚,就取得如此驕人戰績,眼看楚軍潰不成軍,主帥甚至拖了帥纛就倉皇逃命——毋庸置疑,這又是一場一邊倒的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