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凱旋(2 / 3)

戰利品雖多,卻也不是沒法子攜帶,她又點了點人手,發現加上自己這個小隊,統共有八十四人,於是就把刀劍弓箭等物均分了,每匹馬都馱上一些,又在戰馬轡頭上另綁了繩子,每五匹拴在一起,再由一名兵士騎在領頭那匹馬上,慢慢往回走,也就不怕戰馬走丟了。

隋諸自是早就醒來,事實上,他在王徽拿劍挾持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恢複意識了,隻因太過害怕,又深覺掉麵子,這才索性繼續裝暈。

後來楚軍大勝,大家都跑下烽火台去殺敵,他這才按捺不住“醒了過來”,尋思著這場功勞不可謂不小,然而這麼多隻眼睛看著,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把王徽等人的頭功搶走,那也罷了,可這殺敵掃尾的小功勞若還是一點都撈不著,那就未免太過吃虧。

而且他自己心裏也清楚,此次雖說勝了,還繳獲了這麼多戰利品,但己方五千大軍出城,回去的時候卻剩下八十多人,這就是徹頭徹尾的慘勝,損失如此巨大,自己這個主帥責無旁貸,是要負全部責任的。

更何況這之前那女人也不是沒提過醒,可他還是……

想至此,隋副將額上冷汗就是涔涔而落,張之渙治軍有多嚴他再清楚不過,遇上這樣的事,那自然也是賞罰分明。

賞的肯定就是王徽曹鳴之流,那罰的麼,說不得,肯定就是他隋諸了。

既如此,可得好好多殺些敵人,手底多幾盞兜鍪,說不定便可抵得一些責罰。

往回走的時候,王徽還是很謙讓地請隋諸走在最頭裏,又恭恭敬敬把身上頭盔披掛交還回去。

隋諸卻是再也不敢托大,他人雖傲慢,又是個好大喜功的性子,卻也不蠢,深知這一役之後,王徽在張之渙心中的地位、在陽和大營軍中的聲望,會提升到怎樣的一個高度。

單看那些大頭兵的嘴臉就知道了,作為副將親衛,平日裏一口一個將軍,溜須拍馬圍在他身邊,好話不要錢地一串一串往外湧,他當時聽著確是受用,可現如今……

以胡老六為首,那些士兵們看向王徽的眼神,是欽佩裏還帶著敬畏,尤其當時離烽火台最近的那幾個,那眼睛裏更是一片火熱,好似王徽馬上發出一道什麼號令,便算是刀山火海,這些傻大兵也會毫不猶豫往上衝一般。

這是他領兵這麼多年,從未見過的情景。

王徽坐在馬上,正側頭跟手下一個女兵低聲說著什麼,神態平靜,笑容柔和,好像方才隻是去城外遛馬轉了一圈,而不是剛剛取了人人垂涎的潑天戰功。

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場勝仗意味著什麼,還是……因為這戰果,早就在她預料之中,所以才毫不為之所動?

隋諸再蠢,也不可能認為那會是前者。

他心下不免駭然,又有種深沉的懼怕,神情複雜地看了王徽一眼,下意識放緩了韁繩,從領先一步變成了跟她並轡而行。

王徽看在眼裏,心中暗暗好笑,卻也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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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鳴自從先前那場嘩變之後,就一直心頭惴惴不安,此刻忽然覺得機會來了,連忙一夾馬腹,往前小跑幾步,行在王徽右側,低聲道:“上官,您放心便是,屬下回去必定在將軍麵前據實以告,況且這麼多弟兄都看著,隋諸是絕不可能強占功勞的。”

他說話聲音頗低,隋諸雖然就行在左近,卻在想著自己的心事,並沒有聽清。

王徽不免一笑,扭頭看了曹鳴一眼,點頭道:“如此就多謝伯煜了。”

而後轉頭去聽姚黃大侃特侃殺敵時的精彩瞬間,竟是再不看他一眼。

曹鳴心下更是不安,心道這回婁子捅得有點大,本來跟王在淵的關係已經拉近一些了,然而就因為剛才那一猶豫,許多事情瞬間又回到了起點。

可他也是身不由己啊!曹鳴暗暗苦笑,那麼危急的關頭,他隻是個普通兵士,又不像她王徽那樣身具鬼才之謀,那樣的頹勢都能看出勝算來……是個正常人,那會子也都會猶豫的吧?他那時心中又急又懼,一時遲疑,沒幫她開口說話,也是——情有可原的吧?